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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陂春水 衣冉 944 字 6个月前

他今天命丧山匪之手,真是痛快,真是痛快。

    刘壁连说了两个痛快。

    李弈在他提到长公主三个字时,眉心一动。

    他低头,搓开手里白色蜡丸,最后看一眼蜡丸中封来的娟秀字迹,便任它被雨点浇湿,墨迹溶于水,归于无。

    刘壁眼尖,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了一句:殿下?

    他感到讶异,此次行动乃受密令,缇骑出动了最精锐,也是最得信赖的三十人,乔装山匪,密斩平阳侯于山林。

    按理说,皇后不该再有一封密令。

    李弈点了点头,又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刘壁随即会意,缄口不言。

    等骑哨归队,他抹了一把面上的水,拉起遮面的玄巾,只留下一对杀气腾腾的冰冷黑眸。

    翻身上马,厉喝一声:出发!

    一声令下,数十人齐刷刷上马,拔出长刀,刀光森冷,铮鸣突出,白马疾驰雨夜,若流云白雾,窜于莽莽山野。

    这夜朱恪的眼皮一直在跳。

    许是雨下的太大。

    但是他的车温暖豪华,一滴水也流不进来。

    车里焚着香,一盏挂起来的黄铜鸿雁衔鱼灯照映暖黄车壁,朱恪身着锦袍,手里执一个檀锤,轻轻敲击久不因阅兵礼酸疼的膝盖,就着灯光在灯下翻阅一张礼单。

    新晋平阳侯,国丈之身,皇后得势之名已传遍朝野。即便朱恪曾经在琅琊受过皇帝申斥,但他毕竟是皇后生父,此次来长安,重金求见他一面的人不在少数。

    更休说流水一样的礼品,不但朱恪本人,甚至长安朱府也大得好处,风光更甚他当年尚公主之时。

    三郎不若常住长安?这次回家,他族兄小心翼翼请求,并要将家中一间大宅收拾出来迎他和继室来住。

    朱恪虽然做梦都想回长安,却只能忍痛拒绝,他不愿承认,其实他和皇后早就父女失和,与其说是不愿,不如说是不敢回,恐怕在她眼皮子底下,触她逆鳞,不好周旋。

    朱恪不由得暗悔前事操之过急,倘若他再慢慢观望几年,不这么着急对齐腃旧部复仇,不惹到朱晏亭,真是万事遂意了。

    然而即便心有殚怕,此时此夜,此天此景,他竟也觉出几分怡然自得来。

    车中用玉壶温着一壶热酒,他轻呷慢尝,就着窗外夺夺雨声,慢慢翻阅着琳琅满目的礼单。

    忽然,马车像是绊倒什么,一个停顿,狠狠一挫的力道几乎将他甩出来,酒也撒了一地。朱恪抓着扶手,敲着车壁怒吼: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他。

    一声极为不详的,凄厉的贼啊!有贼!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