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答,自然,朱晏亭也并没有想到回答。
她只手撑颔,手抚着腹。那里平平坦坦,还未见任何隆起。
她轻轻叹道:是孤痴缠了。
调兵开始背叛他时,想的是拼这一身剐,疑惑他为何不即刻下令废后诛杀。
入住昭台宫图谋反击时,想的是困兽犹斗,疑惑他为何始终没有铁腕镇压,甚至还有意无意在助她。
听到有个新宠时,倒是意料之中,只愤怒太子名不正言不顺寄人名下,又疑惑他为何不将这新宠昭告世人。
听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说没有震撼和欢喜假的。却又疑惑前日他来,为何不亲口说出,要绕这百转千回。
明明他的心意已经昭彰若斯。
就像一颗稀世的明珠,忽然有一日真的兜兜转转落到她的手里,叫人捧着,乍然欢喜得不知该藏到何处是好,一回头却发现原来自己已是多日水米未进,饿得渴得性命垂危之人。
明珠再好,也救不了命。
他也知晓这个道理,所以没有直说。却又担忧她孕中失惶,派人来悄悄递话。
心忽上忽下,忽近忽远。
孤好贪心啊。
她唇角浮起笑,伸出手来,低下头看着空空的指缝。
两手空空。
什么都要,所以什么都没有。
得选一个。
殿下要选什么?
选个日子。看今晚朗月,明日一定晴空万里,是个好日子。
这夜朱晏亭嫌屋中闷热,恰好纱房搭好,便敞了些窗,看了一夜的星河高悬,至东方发白才睡下。
一夜未眠,第二日果然是晴空万里。
朱晏亭此时再过回头,看这场令她险些折掉李弈、与皇帝分道扬镳的变故,根本不是什么环环相扣、精妙计算的连环计。
它甚至幼稚和荒谬。
只是一个任性公主点了一把火,众人为了各自的目的顺水推舟,火焰就越烧越高,任那把火去肆无忌惮打压异己。最终烧成了今天这个模样。
当朝谋反这个罪名太好用了,甚至不需要铁证。
朱晏亭自己的外祖母端懿皇太后母族张氏就是坐谋反罪名被灭的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