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海中胡思乱想,眼睛望着最前方齐凌的马,那匹马不知为何偏狭着走,他几次收缰,依旧向着铁网靠。那是一匹乌孙国进贡的马,在最深的夜里也燃烧着灼灼的红色。
兄长的身影,仿佛随时都能裹挟至高无上的权力压下来,极熟悉,又极陌生。
齐渐一时觉得冷风阵阵,背脊暗凉。
上林苑许多走兽都是散养的,廊道之侧三丈远竖着森森的铁棘网,间或一道不知名的影子闪过去。
齐渐心里越跳越快,眼皮也在跳,今日从正午起那股莫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如即将把他淹没的潮水。
他抬起头深深喘了一口气,正看见刘凤之也在朝这边看来,四目交汇,他也在这个饱经沙场的羽林军将领眼睛里看到了警觉。
陛下当心!
不知是两人中的哪一个喊出声。
也就在出声的一瞬间,一道丈余长的斑斓巨影从道侧窜了出来,腥风呼啸,猛地扑向最先处齐凌骑的那匹血红色天马。
曹舒先扑了过去。
齐渐只觉心跳都顿住了,一蹬马背,身体已如箭一样窜了上去,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要做什么,只知先将自己身体垫过去。
刘凤之大将出身,较两人冷静一些,眼见泰山崩于前目不瞬,猛然夹紧马腹,掣出弓箭,三根白羽齐发,射向那头现于火光下的斑斓猛虎,一箭射中左目,一箭射中喉口,激出这畜生令山林战栗的咆哮之声,逼退猛虎。
箭出箭落,不过瞬息。
天马被老虎扑了一下,竟腾跃翻折,重重的坠到了地上。
霎时,三人血皆凉了。
朱晏亭是在灯火满堂的时刻猛然从梦里惊醒过来的。
升在雁足上的灯幽幽照入她眸,她胸口还在扑通、扑通、扑通的跳。
鸾刀她轻轻呼唤,只觉得嗓子哑得可怕,像含着沙子。
声音传不出去,没有人回答她。
窗外风呼呼的吹,卷落叶、碎枝细细碎碎的打在窗上。她朝窗间看了一眼,深黑如动。又艰难的扭转脑袋往另一侧看,只有一道长长的屏风,不知甚么时候架起来的,蒙着厚厚纯素白绢,许多人的影子投在上面,他们走动、非常小声的说话,影子来来回回,忽大忽小,但没有人发现她。
朱晏亭像被魇住了一般,挣出一身汗,牙齿咬住嘴唇含到一股腥味儿,才吼出哑声。
鸾刀!
鸾刀匆忙进来看她,她眼睛红着,头发都蓬乱了,从未显得这样狼狈过。轻轻喂汤水给她:殿下可算醒了,差点差点小皇子就,还好,还好她面上一滴泪水恰恰从下巴滴到床边上:早知如此,奴婢就不说甚么妖言了。让殿下担忧陛下龙体,竟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