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对付她?
刘凤之不说话。
她是陛下心上的人。曹舒说:她死了,你我全家也得陪葬。
阿公糊涂了,何用你我动手,不是有个现成的等着现眼吗?
曹舒似被一道森冷的鞭子打中了背脊,在激灵的冷意中豁地睁目,正看见刘凤之脸上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甚至都不需要阿公露面,只要叫你手底下的太监暗示一二,他们就会动弹起来。
这是驱狼吞虎、火中取栗的勾当,曹舒牙咬得紧紧的,死死盯着他,紧促道。
会不会弄巧成拙?你有把握控制住局面吗?
刘凤之沉吟片刻,如实回答:没有把握。
他目光从曹舒布满褶子疲惫的脸,转向高耸入云的宫楼,轻声道我多希望现在回到战场上,杀一个人就取一个头颅换军功,杀不动了,就把我的头颅送出去,也强过现在,提着满门上下的命,对着一个巴望着哥哥驾崩的弟弟,一个掌控着丈夫病榻的妻子。可我们已经在此处了,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吗?
夜幕深深笼着巍峨宫台,黑云沉沉,回答他的只有从屋顶和屋顶之间穿过的风声。
婴孩的啼哭打破了桂宫永夜一般的寂静,如病猫夜啼,声音嘶哑,上气不接下气。朱晏亭沐浴过后头发也未束,赶来时衣着简素鬓发蓬乱,乳母张氏一时没认出来,见她伸手来接,尚楞楞的,抱着皇太子护在怀里退了两步,叫道:来人。
左右无人上前,她感到有异才仔细打量,骇然出声:皇后殿下?
朱晏亭一双眼睛只牢牢凝在太子身上,只唯恐她惊讶之下手不稳,匆匆将其接入怀里,搂在身前安抚。
不是说这两日好多了吗,怎么忽然又夜啼起来?
张氏回道:是惊梦了,数月里常常如此,比起往日是好的
朱晏亭哄了半晌,低头一看太子双眼肿得桃一样,含含糊糊叫着阿母,再那句比起往日是好的,心中一阵揪疼。
难道没点法子?就看他哭着不成?
乳母从他床里拿出来一个蜡像童子,已被玩得沾上脏污,光溜溜包了层浆:陛下有时天没黑就把文书带过来,有时到鸡鸣时又在这里更衣,耐性起来,连哄到三更也是有的。宠得这一岁孩儿,醒来就没有不见人的时候。惯成了习性,见不到人就干啼,啼久成哭,妾也不好哄。将蜡童子递过去,哀哀看向太子通红筋胀的面,忍不住就着朱晏亭怀抱给他擦拭额上憋出的汗水,垂泪道:这是许久不见他父皇,把他伤心得。可怜这禁中森严,太子殿下咿呀学语时,又没学成,想说什么话,也说不出
朱晏亭听得怔了。
乳母觉察失言,慌忙道:妾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