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向外走去。
你去哪儿?
椒房殿。
解局之人只有皇后,你必须对皇后毕恭毕敬!再肆意妄为是取祸之道!
齐元襄的应答,伴随足音依稀。
是。
这日隅中时,晴了多日的长安下了一场雨。
这雨来时黑沉沉的滚云压到城墙边,霹雳闪过,响雷炸过,播送不尽的密密霖雨争着抢着的落,浇得云天之交白若一线。
雨冲刷了章台街上的血液,冲出青砖黄瓦的底。
长街上,车辙轰隆隆滚过,一车一车的兵械还在从武库运出来,车上盖着厚厚的油布。
数条街之隔,一片被围着的空地上有几十个人,身穿赭色囚衣,浑身被浇透了,形容大多精瘦颓唐,被牢狱折磨得不成人样。有的站着,有的倚墙坐下,有的干脆躺得四仰八叉,宣明军的队率不管、也管不了三个人,管不了几十人。
从没有这样招兵管兵的,但齐元襄能用正规军太少,还要分散去控制大量临时招纳的兵马和刑徒,分到最下方,只能是这般模样,三人已是多的。
幸而这些刑徒都是重犯,原本死路一条,绝处逢生,亢奋之下交谈不止,嚷嚷喧闹之声盖过了匝地雨声。
不似要上战场,反像是要过节赏灯赴庙会。
兵械甲胄运到后,队率拿着簿子清点,大叫一声:嚯,便宜你们了,这可是一批好货。
一车一车的掀开油布,只见齐地之枪、燕地之刀、楚地之弓,锋薄弦韧,纹路精细,密密整整排列着,雨滴坠在兵械上,铮铮直响,大雨冲刷得木黑沉沉、刃白森森。
队率拿起一把刀,弹在刃上,有金石之声。
笑的合不拢嘴,小声与他副手炫耀他与负责分发兵器的某个校尉是同乡,关系匪浅,这才拿到上等货。夸口这些兵器拿着,灭国灭城,也不是难事。
就在这时,一个一直安安静静坐在墙边的人站了起来。
他身形魁梧,站起便似一座小山,自得周遭之人侧目。他赭衣破烂,露出满肩满背结痂的疤,竟像是一审筋肉都被人撕碎过,再活生生长回来,难免扭曲虬结,观之可怖。
这里很多人受过刑,但没有人受这么重的刑,许是受过的都死了。
他穿过人群,周遭窃窃私语。
干什么,干什么,要闹事是不是?队率身躯骤然绷紧,手按佩刀,两个副手也警戒起来,大声呵斥他。
还没到发兵器的时候,点着号来,急什么!去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