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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朝自然是不曾想过,他的小姑娘早早地便见过那副画卷了。

    江以桃将信将疑,瞧着陆朝脸上十分柔和的笑,更加笃定他此刻心中在想自己那些丢人的往事。往往这种时候,嘴巴总是比脑子更快的,江以桃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愤愤不平地问道:陆朝,你是不是在想我?

    这话音刚落,江以桃就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话中有歧义,在陆朝促狭的目光之下窘迫地红了脸,支支吾吾地为自己找补道:我、我的意思是

    阿言,我在想你。

    是不是在心里头偷偷

    两人说出口的话,再一次在这春夜里重叠。

    江以桃眨了眨眼,小鹿一般的眼睛湿漉漉的,十分艰难地说出了下半句话:扎我的小人呢。

    陆朝的模样有几分外邦人的样子,眼皮褶子深,眼窝也是深的,满目柔情地盯着一个人瞧时,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江以桃的呼吸几乎停滞了一瞬,别扭地偏过头去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

    阿言,陆朝伸手,抚了抚小姑娘因准备歇息而拆散的一头乌发,轻声道,阿言初见我时,心中是怎么想的呢?

    是个小山匪,真可怕。江以桃耳垂泛红,语调中都带上了哭腔,瓮声瓮气答道。

    陆朝也不恼,心中想着小姑娘窘迫到垂泪的模样,闷声笑了笑:我想的却是

    什么?江以桃确实有些好奇,便回过了头来,抬起眸子望向陆朝的深色眸子里去,轻声问道。

    能见到阿言,真是太好了。陆朝伸手接住小姑娘眼尾一颗垂垂欲坠的泪,神色温和,语调中带着些他自己都难以察觉到的怀念。

    他原是想说,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再见到。陆朝笑了笑,眼看着这在暖黄昏暗的烛光之下,那滴冰凉的凝在指腹的泪慢慢划过了手掌,渐渐地连那点湿润的泪痕也瞧不见了。

    可陆朝知道,这小姑娘聪明敏感得很,惯是会抓住那一句话中一闪而过的重点来说道的。

    若是自己真就那样说出了口,往后再见到江以桃时可就没有什么清净时候了。

    陆朝愣了愣,忽然间对自己十分不齿,如今已走到了这番生死存亡的时刻,还想着来见这个小姑娘,可真不像是自己的想法。

    若是一切顺利,他便在事情平定之后,将一切的缘由都与这小姑娘说个清楚。小姑娘原谅自己也好,要用永生永世来恨自己也罢,能记着自己便是最好的一件事儿了。

    若是一切不顺利,他便带着那些秘密下那九天黄泉,让小姑娘自此无牵无挂地活下去。

    仔细想想,小姑娘才十七岁,一切不过是少年的心动,也只不过是一霎的心动。

    陆朝看着眼前柔软恶小姑娘,心里明白,她总是会忘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