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会说些什么呢?
江以桃就这样听了好半晌,直到外边不再传来声音,才疑惑地拍拍裙摆坐了回去。
陆朝什么也没有说,透过雾蒙蒙的帷幔,江以桃能瞧见他身姿挺拔地站在那儿,忽然间转身看了眼自己的马车,然后又回过了头。
江以桃怔了怔,十分不确定地想:陆朝这不会是发觉自己偷看了吧?
这小山匪好像听力比别人好些,又比常人要警觉不少,连自己半夜里梦魇惊醒时去他屋外喊了声,他都能从梦中惊醒,自然是与旁人都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江以桃却微微地愣了一愣,陆朝从小到大过的应该是什么样的生活呢,才会让好端端的一个人,连夜里睡觉都睡不安生,睡得那样浅。
就好像是害怕着,害怕着夜里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这胆小的模样倒是和孩童如出一辙。
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马儿发出一阵刺耳的嘶鸣,马车也慢吞吞地行驶起来了,想来是江以李那边寒暄完了,准备出发去城外那庄子踏青了。
江以桃自幼不在盛京城长大,自然是对那京外的庄子不熟悉,昨夜里听两个姑娘提了一嘴,说那庄子本不是什么稀罕的地方,也不过是春日时,那山上种的桃树都争先恐后地开着花,漫山都是柔和的粉,十分好看,这才渐渐地吸引了人。
不过这些人也只是春日里爱去,到了炎热的夏日或是别的什么季节,这庄子便无人问津了。
桃树本是夏日里会结果的果树,想来夏日里也不应当这样荒凉才对。
晴佳知道自家姑娘的疑惑,便在最后时多解释了一句:原也有人打着夏日里去吃桃儿的想法,可不曾想,那桃子却十分酸涩难吃,着实是没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
瞧么,人便是这样的。春日里你开好看的花儿,多的是人踏破了门槛也去见上一眼,还要将那些俗套的赞美之词一个劲地往你身上套。
可若是后边你做了什么不尽人意的事儿,那些什么好看的花儿呀,别人通通是要忘记的。
好像只能记着,你结的果子难以入口,是个坏东西。
又到了春日,你再开了漫山遍野的花,别人又要来了。
好像曾经那些嫌弃都不复存在了一般,又只记着你能开漫山的、好看的花儿了。
江以桃叹了口气,这世间的人情冷暖,倒是在这桃林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京外的庄子也算不上远,马车摇摇晃晃地走了两个时辰便到了,江以桃在车上浅浅地歇了一会儿,到庄子时还是被晴柔给唤醒的,睁着一双朦胧的眼撩开窗上的帷幔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