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见着自家王爷突然回来,暗卫一时有些惊讶,险些就要脱口而出:王爷您终于舍得从温柔乡里出来了啊!
但他多少还是有那么点求生的本能在身上,话音及时一转:王爷,京城来信。
傅司简将手里拎着的匣子放在桌案上,接过那封信,拆开一看,居然是裴昭写的,还在末尾印了朱红的玉玺。
信中除了揶揄他上一封信中几乎通篇都在提顾小将军,便是顾小将军将粮饷迟到的状告到朕这里了,朕已命禁卫查清楚,顾家粮饷一事是户部失职,又栽赃在皇叔身上。
朕特意在信上盖了印,皇叔可以拿着这封信去向顾小将军解释。皇叔可别因为替别人背锅,让顾小将军误会啊。
信的最后,是裴昭打趣问他:皇叔,顾小将军是不是朕未来的皇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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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简看完信,细细理了理粮饷一事的来龙去脉。
两年前,皇兄驾崩后没多久便赶上筹措粮饷,户部上奏怀疑顾家虚报兵员吃空饷,又有些朝臣附和说顾家在西北拥兵自重不理朝堂,与世家合起伙来要削减顾家粮饷。
那时裴昭刚登基,傅司简原是没打算用太过凌厉的手段震慑朝堂的。
他与朝臣周旋了几日,户部尚书那老油子提了个看似折中的法子,说是怕耽误边关备战,先送三分之二的粮饷过去,剩下的等查清楚顾家是否有吃空饷的罪名,再决定要不要送。
傅司简却知道这法子用心之险恶,削减后的粮饷送到北疆,运粮的人稍微透出点风声,顾家不消打听就能知道是朝廷对顾家生了疑。
若是北戎来犯,顾家败了,朝臣便会说,北疆战事历来是北戎节节败退,顾家置边关百姓的安危于不顾,故意打败仗表达对朝廷的不满,要挟朝廷恢复粮饷。
若是顾家胜了,朝臣便说,既是三分之二的粮饷都能打胜仗,想必以往的粮饷确实是多了不少。
怎样都能给顾家安排个莫须有的罪名。
至于户部尚书所说派人去查顾家有没有虚报兵员,查不查得清楚另说,光是耗掉的这些时日,就足以将削减顾家粮饷一事在长久地拉锯中定下来。
京城与北疆相距甚远,到时候他们一句还有疑点,就能生生将这事拖到猴年马月。这口子一旦打开,再想将粮饷加回去可就难了。
更何况,傅司简压根就不信顾家会做出虚报兵员吃空饷这种事。
他从江南回京后,与皇兄说了顾将军在江南的所作所为,皇兄那时便说:阿简,顾青山和姜夫人是你和小昭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于是,傅司简就一直未同意户部尚书的法子,僵持了将近一个月。
许是京城那些世家见粮饷一事上他与裴昭皆手段温良,大有一副以理服人的姿态。
才让这些人半点都懒得掩饰,嚣张到敢向朝廷施压,妄图恢复士族权势,甚至想染指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