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晏荣大氅一披, 就走出了屋子去。
“哎, 二爷——”姚十初连忙追了出来“这都亥时了,您要去哪转啊?”
“走哪算哪,反正丢不了。”
“让徐聿跟着罢——”
薛晏荣倏地停下步子,猛地转过身来,伸手指了指徐聿跟姚十初,挑眉道——
“谁你们也不许跟着!今儿我就想一个人!大过年的!别让我发火!”
说完,便裹紧了大氅,直直的就走出了院子。
姚十初瞧着自家主子这急赤白脸的模样,实在放心不下,朝徐聿问道——
“真不用跟着吗?不会出事儿吧?”
徐聿揣着手,摇了摇头——
“不用,咱们爷你还不了解,她这就是心烦,出去散散就好了,咱们跟着反倒让她心里更不畅快了,一会儿就应该回来了。”
姚十初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过年的,这叫什么事啊。”
————
罗府里,蒋幼清站在院子门前,原本就单薄的身子,这几日又清减了一大圈,小小的肩膀,薄的跟纸片似的,风一吹怕是都能吹走。
明明是喜庆的日子,她却蒙着一层说不出的忧伤。
自打知道自己要被姨父姨母舍弃后,她的心里就像是被冰刀狠狠的戳出了个血窟窿来,表面无恙,但内里却不停地往外流着鲜血——
她不明白,难道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她六岁来到罗家,迄今为止也有九年了,九年的光阴里,就算是养只小猫小狗,也会有感情的吧?
怎么放到自己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却能够这般的无情冷酷?莫非姨父跟姨母真的是铁石心肠?
蒋幼清听着大家的嬉闹,看着飞舞的烟花,心里却比那结了三尺厚的寒冰,还要冰冷。
“恭喜你呀——”罗尔仪一身锦红的衣裙,上挑着眉眼,言语里满是讥讽与嘲笑“过了年就要去孙大人府上了,真是命好,这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感觉不错吧?看来以后我还要多仰仗你呢。”
面对罗尔仪的讽刺,蒋幼清这一次没有再沉默,而是抬起眼眸,直直的望向她,不屑道:“想你还不知道吧?孙大人嫌你肥头大耳,压根就瞧不上你!!有这功夫讥讽我,不如想想怎么减下二两肉罢!”
说完就扭头进了屋子,只留下罗尔仪瞪着眼睛——
“你能什么能!给人家当妾还能!看到时候你怎么哭!”
一进了屋子,蒋幼清就见岁杪收拾好了细软,急急的拉过自己,压低了声音说道——
“小姐我算过了,咱们自己的钱,再加上夫人给的那些,足有五十两呢!小姐咱们走吧!能逃哪算哪!奴婢愿意伺候您一辈子!”
蒋幼清眼眸微怔,呆望着着岁杪,心中动容无比,但片刻后,却又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手缓缓的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