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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楚从入夜惊醒到寻回天子,一路大起大伏,出了一身冷汗,全部涔涔地粘在了背脊上,只不过被披风挡了一挡,没人看到罢了。

    此时被晨风一吹,猛然回神,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也是满身疲惫,有些头重脚轻了。

    这时候,“如何适当放任董仲颖作妖”“荀彧怎会带着南营军队来西郊”以及“此后如何在朝堂自处”等问题才后知后觉地纷至沓来。

    当真是一茬接着一茬。秦楚只觉得自己闲了没几天,又变成了连轴转的破陀螺,被这见鬼的“历史惯性”抽得手忙脚乱,硬是成了个夙兴夜寐的劳碌命。

    她在心里随便顾影自怜了两把,偷偷唉了声,暗道:“我怎么就不能直接灭了这群酒囊饭袋,直接上位呢?”

    当然是不能的了。汉末皇室衰微,各方军阀麾下谋士不约而同地提出“奉天子以令不臣”“挟天子以令诸侯”,图的不就是“正统”两个字吗?

    至于最“有悖体统”那些人的下场……秦楚斜了眼董卓,发现这位狼心狗行的西北大将已经臭着脸开始整顿士兵,正准备带着他们往回走了。

    “异人要回城南军营吗?”荀彧恰也皱着眉在看董卓,注意到她的视线,便将目光移回到她身上,对着她弯眼一笑,“今日事大,奉孝大约有不少事情要与你商讨。”

    “啊,是了。”她随手抹了把前额,才发现虚汗已被风带得蒸发在了空气中,于是扯起嘴角苦笑了一声,“本来想着今夜宿在步广里新府的,没想到整夜都没得睡了——我该走了,文若。”

    她说着抬手招来马超,简单交代了两句,几队人马立刻又重新整了队形,步兵在前,骑兵留在队尾,又是军纪严明的一队精锐了。

    荀彧却难得没有“知情识趣”地避开军队而转身回京,反而拍了拍马,上了前几步,与她并辔而行,兀地开腔:“异人不带我回去吗?”

    “?”

    秦楚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了眼他,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为什么要带你回去?

    荀彧轻轻笑了笑,缓声道:“异人驻于雒阳后不久,奉孝就曾写了信来荀府,问彧是否有意入越骑将军麾下……他称赞异人多谋善断,有闳识孤怀,绝不会被囿于西凉金城一处。”

    “……”秦楚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睁大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等待下文。

    这位来自颍川荀氏的玉树芝兰,此时难得把礼仪修养折放在一边,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认真神情,定定地注视着她。

    他披着熹微的晨光,草野轻且浅的微风将他束得一丝不苟的黑发带出几缕来,荀彧含笑偏头,望着秦楚凌乱的发丝:“彧以为奉孝说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