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两位谋士各有正事要报,没心思与他们在“服侍谁、怎么服侍”一事上深入讨论,五个男侍于是被秦妙原样送出了将军府大门,房间内只留下了秦楚和郭荀二人。
郭嘉本是听了侍卫闲话准备过来找碴的,没想到荀彧居然也听了消息掺和进来,竟还额外带着堆公文,也不知是真有要事,还是在遮掩什么。
荀彧低着头,继续整理公文。
秦楚对二人的琐碎心事一无所察,抬眼目送着秦妙把人送走,这才往带屏木榻上一靠,长叹了口气,随口抱怨起来:
“前几日家中来信,还说想替我择个夫婿——我问母亲谁配呢,她又不说话了,转天就给我送来了这么些玩意。”
荀彧望向她:“主公不愿吗?”
“我没空、更没心思。”秦楚看了眼他,摇摇头,“雒阳高官以婚事作码,同各方势力结交联和也是常事,然而我幼时饱受其扰,如今便不太愿意行此交易。”
“就算主公愿意,婚事也非轻易可定的呀。”郭嘉懒洋洋地摇起羽扇。
他对此倒是不太紧张,评价起来也一针见血:
“以主公如今身份,若非天子,无论与谁成亲都算‘下嫁’;可若要入赘,世家门阀也未必拉得下这个脸呢。”
他说的这话一点不错。且不提秦楚的个人意愿,只依着政治联姻“门当户对”的基本原则,雒阳上下便挑不出合适的人选。
大将军一职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比三公更高,真要找个合适的人选,除了皇帝恐怕没人能配了。
然而董卓当时灌下的鸩酒还留在他血液里,哪怕刘辩已恢复了七八成,心中的畏惧却还在,是断然不敢向“救命恩人”秦楚提出什么建议的。
如此一看,刘华的举动反而是最合适的——正室不行,侧室和侍人总可以了吧?总归是巴结,能蹭一点是一点。汝南袁氏那样的庞然大物注重名声,不敢妄动,略小些的发展中家族可顾不上这些。
“我还是算了,”秦楚拍板,“前几日伏府还来了人呢。这些人若是真想联姻,就把我那些庶兄带回去挑选吧。”
姻亲一事勉强算是尘埃落定,秦楚与谋士们商量了半天,最终决定把哥哥卖了当挡箭牌,自己照旧把时间虚度在床上睡觉,闲杂工作扔给谋士。
至于谋士……谋士们兢兢业业,可以说是毫无怨言。
戌时一刻,明月的清辉于庭院中流淌,又从雕花木窗间洒落在书案上。荀彧刚熄灭博山炉不久,屋内还飘散着淡淡的檀香,混着烛光与月色,只让人神安气定。
房屋的主人正垂着眼,一笔一划于素帛上写信。
他生得的确出众,鼻梁高挺,一双桃花眼微微下垂,沉默时薄唇微抿,也难怪如此引人注目,年少时便有种种美誉。
秦楚拉门而进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所谓“灯下观美人”,意思是昏暗朦胧之中看人,各种瑕疵都会趋近于无,因而显得更加美丽。这句话倒是很适用于荀彧——他平日衣冠齐整时是高岭之花不可攀,灯下拢发誊信又另有些意味,总之是让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