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页(1 / 2)

“县令。”

    刘凡冲着他笑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看见秦楚的军队已拍马向着城门冲了过来,表情顿时又难看了几分,连客套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他那双扶着城墙边缘的手比辛敞抖得还要厉害,表情以难以估量的速度从“强颜欢笑”转变为“要笑不笑”,最后转为“啼笑皆非”,表情可悲得连一向看不起他的辛敞都不忍心看了。辛敞暗自深吸口气,赶在刘凡前面飞快开了口:

    “大人,我先去城楼下看看将士们。”

    刘凡的表情总算好看了些,他颤巍巍地拍了辛敞的背,那张与“行将就木”就差一道城墙的惨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有劳泰雍了。”

    辛敞头也不回地转身下楼,只留下墙面上那支嵌入砖块深处的玄铁黑箭与县令刘凡面面相觑。

    “先生!”

    方才被他派下去守卫似乎是刚刚回来,大概是误会了什么,对着他一抱拳,又朝着主城门一旁的角落指过去:

    “县尉才去了东偏门调配士兵,时间紧迫,您要找的话要尽快了。”

    与此同时,城门外发出“吁”的勒马声,应当是敌方骑兵接近了。厮杀的声音隔着一道厚厚的铁门传进他的耳中,与夏季的蝉鸣交织成一道惨烈的奏曲,昨晚被黑夜笼罩的鲜血再一次缓缓流淌。

    辛敞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一咬牙,提起长袍,飞快地奔向了那将士所指的偏门。

    然后,他看到了——

    一身黑甲的敌军将士,正居高临下地站在城门阴影处。

    而她面前,是卑躬屈膝,面色惊惶的县尉周卓。

    就在周卓弯下腰,从宽袍袖口中摸索出一张轻飘飘的信帛时,辛敞听到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刺耳的嚎叫——那或许是□□凡胎遭受致命伤害后难以抑制的声音,不知来自秦楚军阵还是长葛县兵。

    周卓大约也听到了这一声吼叫,手中动作一顿,紧接着便流利地将那信帛递给了黑甲士兵,像是又说了什么,紧接着便冲她极端正、极恭敬地深深低头,俯首一拜。

    就在这一个瞬间,那些被辛敞奋力压制住的恐惧愤怒、自暴自弃,尽数入潮水般涌上颅顶,几乎要将他淹没在仲夏的晌午。

    县尉周卓通敌。

    对于长葛来说,这一定是最糟糕的答案了。

    他不知自己是否还在呼吸,只感觉自己浑身发麻,耳边的声音再一次短暂地消失。他那双冰冷如二月寒尸的手,最终颤抖着伸向了怀中,僵硬地摸出辛宪英给他的那只锦囊,从中取出一张折叠齐整的布帛,缓缓展开。

    ——投靠伏氏。

    她清秀的字迹横陈在布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