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皇上口谕,前朝余孽祝闻语,即日起贬入浣衣局为奴。
那掌事太监脸上的褶子瞬间展开了,视线来来回回在李绪和祝闻语身上打转,不知该接什么话,那长宁郡主在临崇时是独一份的尊崇,他们这般下人是连见一面都见不到的,改朝换代以后,又是那新朝皇后娘娘的亲妹,怎么好端端的被贬废黜成奴了。
李公公,您跟咱家说个实话,这是真的假的,真的是皇上说的?那人真是那前朝的长宁郡主?不然咱家这实在不敢乱安排。拉着李绪到了一边,陈宋才一股脑把不解全问了出来。
皇上亲口谕言,多了也不是你该过问的,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了。留了话给姓曾的太监,李绪最后对着祝闻语躬身行了个礼:郡主......多保重。
您也是,多谢公公照顾。
前些日子,祝闻语觉得自己每天都像是泡在泪缸子里,提心吊胆的想着明天会发生什么,此时真到了这最糟的一步,反而心里敞亮了,真心实意对李绪道。
只是祝闻语还是把前面等着她的东西想的太简单了,能在这深宫中做了掌事的,心思之深都不是一般人能比得过的,陈宋就是如此,他摸不准那口谕里面几分真几分假,就也不和祝闻语多说半句话,只是闭着嘴把她带到了另一个管事的宫女那里,说了句她是新来的之后一溜烟的没了人影,这以后是好是坏,人不是他管着的,出了事也用不着他负责。
那宫女明显要年轻的多,看着也就三十岁左右,毕竟不是那下面的小卒子了,祝闻语能看出她脸上还打了淡淡的胭脂。
祝闻语看她,她也打量祝闻语,她管着的宫女做的都是浣衣局最低贱的活,面前这少女虽然看着瘦了些,面色苍白了些,但那肤如凝脂的模样可不像是吃不饱饭饿出来的,往下看更是,腕似白莲藕,指若削春葱,定是一点阳春水也不曾碰过的。
你叫什么。
闻语。祝闻语还是不愿将祝氏与为奴而字放到一块,暗自隐去了姓,只告诉了那人自己的名。
我姓陶,你日后唤我陶姑姑就是。那女子掀了掀眼皮,怎么看祝闻语这一副娇嫩之态都不顺眼,从前新到她这来的宫婢都恨不得把身子弯进地里,怎么祝闻语就这么一副不卑不亢的硬骨头姿态,慢悠悠的开口:我可提前和你说好了,这浣衣局里不养闲人,既然是新来的,手脚就勤快点,既然你没带东西过来,那也不必去收拾了,直接跟着我过来。
是,姑姑。祝闻语做了那长宁郡主二十几年,就算是在谢晏词和皇后那受了些憋屈,那郡主的姿态还是一时半会改不掉,只能尽量学着昔日宫婢对自己的样子,谦卑的答话。
陶姑姑带着她走到了浣衣局后面的一处院子,如今天色尚早,但那院中已经布满了正在洗衣晾衣的宫女,见陶姑姑领了人过来,都齐刷刷的放下手里动作冲着她问姑姑好。
动作都麻利点,谁敢给我偷懒,我叫她好看。陶姑姑冷着脸斥道,见众人赶紧又低下头去干活,才得意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