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空灵的一声, 似琴弦断开的音, 微弱又清晰。
陛下, 怎么不关窗子!会着了风寒的呀!陛下, 你怎么了......进殿的春锦看到这幕,小跑着上前替祝闻语和上窗子, 回头却见那人已是泪流满面, 偏偏那唇角又倔强的弯起。
好,好......她又哭又笑, 念着无人能懂的呢喃。
锦阳城里, 不再有那人的消息传来, 天地间,无人知晓那退了位的少年天子,究竟去了哪里。
过了很久以后,祝闻语才明白了那日在窗前,她听到的声音是为何。
那是属于她和谢晏词这十余年的,一个潦草尾音。
祝闻语冥冥中知晓,她和谢晏词这小半生的孽缘和羁绊,都要似漫天的飞雪,消散在尘世间了。
又是一年雪窖冰天,燕昭和燕忱十一岁了。
春锦反复仔细的翻看着锦阳送来的贺礼,依旧是准备周全,唯独少了一样东西。
陛下,每个锦盒都翻过了,没有书信。
听此言,祝闻语眼睫颤了颤,手中的纸一点点掐紧,过了良久,又慢慢松开,任由它落进腿边的小炉里,被火焰吞噬。
那之上隽秀的字迹被一点点燃成了灰烬,归于虚无,十年来唯一的回信,终是未能寄出。
从那日之后,朝中的大臣无不惊异,女帝继位以来,本一直以和睦温然之气示人,却一夜间变了性子,手段雷厉果断,态度更是冷硬,燕云原本积患已久的祸根,短短三四年的时间,被尽数拔起,祝闻语的威望更深。
旁人赞叹有余,唯有几个近臣才知,女帝是在为两个小殿下铺路。
再到今年的深冬时,燕忱燕昭便要十五岁了。祝闻语坐于殿上,珠帘坠下,堂下人见不得女帝的神色,却仍能自那抿起的唇角上窥见圣威。
陛下的意思是?座下青衣男子抬眸,迟疑问道。
立储之事,贺州,孤要如何是好。祝闻语扶额,叹了口气,此时殿中无闲人,便也不再端着架子,斜倚向身后,声色疲乏。
那被祝闻语称作贺州的男子,是她继位那年的文武双状元,也是第一个由她亲手提拔而上的重臣,年不过三十,已身居首辅之位。
陛下尚还年轻,为何要此时便忧虑这问题。宋贺州不解,祝闻语如今不过三十四而已,于帝王而言,正是如日中天的年纪。
祝闻语咂舌,一时间没有答话。
燕忱燕昭到了可以亲政年纪的那天夜里,她便已经有了禅位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