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谢晏词,总会在某些时候产生不可置否的默契。
孤膝下只有这两个孩子,按燕云礼俗来说,立储当立长,该是燕忱来做这储君.....话说至此,祝闻语顿觉头疼。
道理是这般,但小殿下他......宋贺州脸色也怪异,想要说什么,又碍着身份无法开口。
宋贺州的话未说尽,祝闻语便已经知晓了他是何意,她昔年的担忧终究还是成了真。
燕忱表现出的性子又过于恬淡,不比每天上蹿下跳闯祸的燕昭,祝闻语对他的管教便宽容了许多,无论燕忱功课和武功习得如何,都不会加以苛责,日子久了,纵使燕忱不说话时的模样,还是和那人极度相似,但总算未随了谢晏词身上不好的脾性。
直到那日,燕昭又与国师的儿子闹了口角,十几岁的孩子,已经不是赤手空拳便能满足的年纪,她才下了朝,便有宫人匆匆前来传信,说小公主与人争斗间,受了极重的伤。
祝闻语赶到时,燕昭脸上挂了彩,正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臂向下垂着,捂着伤口的指缝还在向外渗着血。
而她不远处,国师的儿子却狼狈更甚,躺在地上,满目惊恐,俊美的白衣少年居高临下垂眸看他,手中冷剑的剑穗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燕忱往日的温润尽数褪去,眉目间冷若冰霜,诡秘摄人。
恍惚间,与记忆中的那道身影重叠,祝闻语回神时,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衣衫。
燕忱!
少年的剑缓缓提起,又在祝闻语的厉呵中生生顿住,燕忱回身,森然和阴郁瞬间被掩去,眸中有慌乱闪过。
告诉阿娘,这是怎么回事。祝闻语情绪翻涌着无法平息,深吸了口气,走过去握住燕忱的手,温声询问,少年的手松开,剑落到地上。
阿娘,我......
没等燕忱的话说完,身后燕昭的嚷嚷声便已经传了过来。
阿娘,是那混蛋,他打不过我,就玩阴的,燕忱是在帮我教训他,阿娘你别生气!
祝闻语闭了闭眼,咬牙走到燕昭跟前,看着女儿肩头的伤,一时又急又气,斥道:与你说过几次了,燕昭啊燕昭,你要阿娘还说些什么才好!
阿娘,是我没有分寸,不要骂阿昭了。
她的腕被拉住,燕忱眼底泛红,隐有失落,祝闻语未说出口的训斥到底都被咽了回去。
燕忱,不可为储君。回忆戛然而止,祝闻语抬了抬眼,看向宋贺州,定声道。
权力是这世间最阴狠的药,能将一个人拨皮换骨,变成截然不同的模样,燕忱的心性未成熟,便尚且如此,若真的坐到这位置上,于国于民,都不会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