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穹默默坐下,那眼神好像在问她怎么能这么不客气。
看什么看,她不过就要了一盆热水,那簪子拿去城里最好的客栈都能住十天半个月了。
沈观鱼将受伤那只脚抬高,和烧火的老妇唠起了磕来,才知道老妇只有一个儿子,家里太穷娶不起媳妇,他到城里给人当苦力赚聘礼去了。
沈观鱼好心地提醒:老人家,那簪子你拿去当铺,要是低于二百两银子可别卖,指定是坑你的,还有啊,银子要藏好,财不能外露,不然就麻烦不断了。
老妇一听乐得不行:哎哟,真值这么多银子啊!那我儿子岂不是就能娶媳妇,还能盖一间大屋子啦!
老妇的笑声震得外头的鸭子嘎嘎叫。
当然能,这样你儿子就能回来孝顺你了,做这村里头一个,沈观鱼竖起大拇指,又说:不过可别显摆,人家看你不明不白有银子了,指不定生什么祸事呢。
说着沈观鱼就把从她爹那听来的,什么穷人乍富之后偷懒了,不事生产然后妻离子散、邻里嫉妒勾陷啊之类的故事说出来。
把老妇听得一愣一愣的,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会收敛,尤穹也一直听着。
等热水烧好了,老妇连打了几个哈欠,沈观鱼说道:老人家,你去睡吧,我们在这儿坐着有话要说。
老妇人点了点头,她那屋子小,也不干净,是不敢真的给贵人睡,但她大方地将油灯留给了他们,来把灯油全倒上了。
沈观鱼借着灶头灰烬的暖意,舒服地瘫了一会儿,等热水凉了一点儿,才弯腰捧起水洗了一把脸,将脖子也抹干净,最后才脱了鞋子,舒服地浸在水里。
那一截小腿跟葱段似的雪白,足也是玉雪可爱,脚指头根根白脆,在昏黄的光下也分外晃眼。
尤穹挪上眼睛看她的脸,终于说了进门的第一句话:你怎么这么能说?
说的都是该说的呀。
沈观鱼长舒了一口气,这只脚倒是舒服了,真正崴了那一只不会真要不治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要被迫赶路,情况只怕不乐观。
你的脚,伸出来。尤穹将凳子挪到了她面前。
沈观鱼毫无压力地问:哥哥,莫非你会正骨?
会。
沈观鱼也懒得犹豫了,难得绑架的人肯救她,能不做瘸子当然不要做,默默地脱了鞋袜,将脚伸了出来。
尤穹握住她的脚踝时,顿了一下,比起浸在水里漂漂亮亮的那只,这一只的脚踝跟猪蹄子似的,真是崴得结实,半点不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