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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睡得熟,就连陈子惠暗暗贴近她的时候,她也是没有感觉到。

    陈子惠的呼吸洒在她的耳畔,温热的,一只手抬起,手指隔着空气,点过她的脸颊,勾勒出她的容貌来,一遍又一遍。

    想俯身口勿上她,却又怕惊扰睡梦中的人,终是作罢。

    望着她,似是在欣赏一副极为逼真又华美的仕女图。

    方才一番折腾,她的衣襟有些散乱,露出一片锁骨来,挂在脖颈上的项链垂下来,落于衣襟的交领处。

    项链上的图案是一对戏水的鸳鸯,从她成婚之日起,他便时常见她缀着这副,想来,这个项链,应当是她日日佩戴的。

    鸳鸯分雌雄,雄鸟羽毛的颜色昳丽,颇具光彩,这项链上的雄鸟的颜色,亦是靓丽非凡,落于她雪白的肌肤之上,如同在雪地里盛开的几朵红梅。

    陈子惠望着她,手捏紧了被子的一角,捏紧后又松开,如此反反复复做了几回。

    那双手终是碰上了那片精致的锁骨,把她的衣襟拉了拉,理得整齐了些,将那串项链用衣襟盖住,掩住了那处诱.人之色。

    手触碰锁骨的时候,韩昭昭的身子动了动,似乎被他惊扰了片刻的好梦,手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令他的心里一阵慌乱。

    陈子惠细细地瞧了她一眼,似乎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人还在睡梦当中。

    过了片刻,他才小心翼翼地把这双手搭在自己的手上,缓缓地放到床上,这双手太凉了,如冰块一般,怕她又着了凉,陈子惠又拿了被子把手盖住,盖住后,又仔仔细细地掖了掖。

    虽是早春时节,可中山郡的气候犹寒,比不得京城。

    这一回,韩昭昭没有动,睡得很是安稳,又不知过了多久,陈子惠才睡熟了。

    唯能听到屋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不远处传来的迢递的更漏声。

    韩昭昭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天地间一片白色,单调又刺眼,像极了人过世之后,身披的缟素,那纷纷扬扬落下雪花,就像是在空中飘飘荡荡的纸钱。

    与大雪相伴随的,是刺骨的寒冷,令她瑟缩成一团,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寒意深入骨髓。

    忽地,身上被温热的事物包裹,隔绝了一切寒冷,那物什,像是火焰,明明亮亮的,又似乎像是哪个人的怀抱,或许是父亲的?

    父亲的怀抱,总是温暖的。

    不知这事物为何,可是在寒冷中几乎要冻僵了的人,总是不惜一切代价想抓住温暖的,哪怕这温暖仅有片刻。

    她扑上去,温暖亦是环住她,包围她,让她的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身边不再是单调的白色,寒冷的冬雪,在冬雪之中,还升腾起一大片火焰,在热烈地燃烧。

    她缩在火焰的旁边,汲取它的温暖,后来,这温暖再没有离去,伴随着她,度过了早春的夜晚,度过了这个寒冷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