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高堂等着女儿来拜别,在旁坐着的孙知许笑得合不拢嘴,满堂来贺的朝臣都在道喜,唯有他心里冷冷清清。
雪音出嫁的时候,他都没能去看上一眼,不知她到了将军府后二拜高堂拜的是谁,现在也不知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宁徽的欺负。
文妙儿一袭嫁衣缀着华美的金饰,光头顶一个凤冠便价值不菲,她面上不见有多高兴,但还是强撑着笑意来堂中拜别父亲母亲。
孙知许看着文妙儿拜下,快速抹了抹眼泪,文卓只是看着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女儿去了。文妙儿道。
我的儿,好好和夫婿过日子,别耍大小姐脾气。孙知许紧着嘱咐了一句,文卓也微叹一声。
文妙儿的阿弟文成正站在外面观礼,看见文妙儿出来大声喊道:阿姐你要去被欺负了记得来找我!
文妙儿看着他,面上才有了几分笑意。
宋清辞在外面等得紧张又焦灼,好不容易将人给盼了出来,看见披着盖头的新娘子心都跳得快了几分。
赵连臣也在马上,远远看着宋清辞喜不自胜的表情,无奈地努了努嘴,这下子他连去宋府找宋清辞,也得避着他家里这个新夫人了。
文妙儿进了轿子,颊边便滑下几滴眼泪,被她很快擦去了。
宋府相比京城贵胄虽不算富裕,相府嫁女儿的阵仗却大,长长的一条送亲队伍一条街都装不下,文雪音坐在院子里看书,也能听见外面的锣鼓声。
秋棠道:今日是文妙儿出嫁的日子。
文雪音点了点头,由衷道:她嫁的那个宋清辞性子不错,想必日后文妙儿也不会受什么委屈,孙知许倒是给她找了门好亲事。
她受不受委屈,与咱们有什么相干。秋棠凉凉睨了外面一眼,我倒希望她今后过得要多不如意有多不如意才好。
秋棠在文雪音面前从不管着嘴,文雪音还挺喜欢听她骂人的,只叮嘱她在宁徽面前要收敛些。
朝廷故意冷着宁徽个把月,近日终于有了消息,宁徽竟也不着急,就闷在府里该干什么干什么。
听着外面的锣鼓声近了,文雪音眼中带上几分恍惚,她对秋棠道:我以前总是想,若我哪日出嫁,应如这般。
只是万没有想到,今年她会看见宁徽。
秋棠想起前几日文雪音让她做的事,忍不住道:夫人第一回 看见将军时,便知道他是当年的那个人了吗?
文雪音点了点头,我当年就是因为看见宁徽那对翠色的眸子,才选择帮他的。
文雪音自幼高傲无比,向来看不上别人,更不会好端端突发善心去帮一个乞丐。
她就是觉得宁徽那对眼睛很漂亮,又看多了志怪话本,下意识觉得宁徽大约是什么精怪化身,只等着一个适合他的恩人出现,于是她去了,还特地把自己亲手编的手串留给了他,想着许是夜里他就会化出原型来找她了,还小小地挑剔了一下可别是狐狸精。
没想到自那以后,再也没见过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