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纳闷:“世子,既然您已吩咐我私下去侯爷屋内探寻,为何明面上还叫杜管家去向侯爷征询一番?”
谢凤池笑了一声:“总得展露些软肋和野望。”
人若是表面上完美无瑕毫无所求,这样的人不好拿捏,岂不是叫人忌惮?
与其让旁人猜测父亲病重自己将会如何,不如大大方方叫他们看着,自己不过一介庸人,走得平平常常的世子之路罢了。
庞荣听着,却品出了另一层。
世子其实一开始想要的就不是书案卷宗,这些都是掩人耳目的手段,世子真正在意的,就是他手中那幅画卷。
他的主子向来滴水不漏。
谢凤池没有再延展自己,而是随口似的问:“春老院的人如何了?”
“春老院的洛娘子?从侯爷院中出来后好似受了惊,一整日都没甚吃食。”
谢凤池想到那双盈着泪的双眼,还有轻轻一碰便能擦红的凝脂玉肌,似笑非笑地摇摇头,目光重新挪向手中的画卷。
“这才到哪儿啊。”
确实,这才到哪儿啊。
第一天不过是洒洒水的小打小闹罢了,第二日一大早,洛棠还没睡明白,便被婆子一把拽起梳妆打扮。
若非想起来自己身处侯府,她都怀疑是在逃难了!
“李妈妈,今日是又有什么安排吗?”
李妈妈冷笑一声:“有,今日你须得在侯爷屋外跪坐祷告,为侯爷祈福。”
洛棠傻了眼。
这就是富贵人家的规矩?
可不论她是否愿意,最后还是被带去了院中。
侯爷没起,婆子扔给她一卷经书便不再多管了,只时不时过来督促下,谨防小蹄子偷懒。
洛棠没法儿,只好跪在院前老老实实低声颂念起来,想着也好,比进那呛人又怕人的屋子里好。
可昨日没吃上几口饱饭,一大早胃口又不济,只吃了两口粥点,待到日上三竿太阳当空,夏末的太阳也是毒人的,她被晒得后背刺痛,昏昏沉沉。
可她坎坷的命途哟,远不止只受这些磋磨。
就在洛棠心里想,好累哦,我干脆昏过去吧的时候,院外陡然蹦出一声尖锐的恸哭——
“兄长!兄长如何了!!!”
这一嗓子,再犯昏也能被惊醒!
洛棠猛地一振,扭头便见到个华美妇人势不可挡地冲进了院里,杜管家一边劝一边拦,急得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