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柳竹秋,三句话绕回主题,还催白秀英帮忙游说。
柳竹秋不想难为好姐妹,含笑搪塞:“小妹岂敢辜负三哥美意,只是你我都还不知道萧大人的心意,万一人家已经心有所属,或者家里长辈另有打算呢?”
柳尧章拍胸口担保:“你当三哥这状元是糊涂得来的?萧老夫人急着给载驰兄续弦,他呢,只想找个能和自己言语投契的,这些我都事先打听清楚了,才敢为你们做伐柯人①。”
白秀英笑丈夫心急的模样不像要嫁妹妹,倒像在为兄弟讨媳妇,将削好皮的甜瓜递给柳竹秋。
柳竹秋接过边吃边说:“萧大人人品那样端正,家风又出了名的严谨,真不计较我以前干的那些事?”
柳尧章说:“你是指苏韵那事?我今天一并替你澄清了,他知道你为保护妙仙小姐不惜牺牲自己的婚事,还衷心感佩呢。”
柳竹秋蹙眉:“三哥这话差了,当年我听说陈阁老的小儿子龅牙凸嘴脸上还长满麻子,就打心眼儿里不愿嫁他,即使没有妙仙姐姐的事我也会想方设法把婚事搅黄。还有,那次在狄夫人的寿宴上我是真觉得那苏韵之标致可爱才写诗赠他。你们男人见了绝色美女都能赠诗传情,我自认才情不逊于你们,为何你们风流使得,我就使不得?你在萧大人跟前把我描绘成贞烈女子,使他误解我的本性,日后我若真与他做了夫妻,也得装贞烈不成?若是不装,他见我好风月男色,定会以为我们兄妹在联手欺骗他,不止我跳入火坑,只怕你也要同他反目成仇。”
白秀英和春梨笑得前仰后合,柳尧章哭笑不得道:“别人随便一句话不妥当她就有一千句来指摘。我若不是从小同她斗嘴习惯了,真真要被她气死。”
白秀英支着薄红的香腮笑噱:“我就爱季瑶直爽,我们女人平时想说而不敢说的话到她那儿都能挥洒自如,只是听着也觉痛快。”
柳尧章豁达又宠溺妻子,故意质问:“这么说你也想学她好色?真真岂有此理。”
白秀英看了看柳竹秋,见她斜睨怂恿,便笑微微向丈夫说:“君岂不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来’②?”
说罢主仆四人都哈哈大笑,柳尧章假意埋怨柳竹秋:“都是你这女登徒子乱教人,照你们的意思,那貌丑的男人就不配被女人心悦了?”
柳竹秋说:“若有左思之才,就是相貌同他一样丑陋,也是值得倾慕的。我们所嫌的不过是那些獐头鼠目,胸无点墨,行止又下流恶俗的蠢汉罢了。”
聊到“好色”话题,她顺势带出刚才在皇城下的惊险遭遇。
白秀英后怕地捂住胸口:“瑞福说你去锦云楼了,我还正想问你妙仙姐姐近来好不好,没想到你竟撞上了飞来横祸。”
柳尧章又替妹妹淌了几滴冷汗,埋怨:“你胆子也太大了,稍有差池,我们家此刻已家倾宅乱了。”
白秀英劝慰:“季瑶是见不得好人受屈才挺身而出,她机敏果敢,自然是先有把握后再出手的。”
柳竹秋嬉笑着拉扯柳尧章的袖子,求他别生气,却又拱火:“三哥见过太子殿下,可否再给小妹描述一下,今日差池错过,小妹当真遗憾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