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鲁生见她杏眼桃腮,好生娇俏,心道:“梅香生得俊,那小姐肯定更标致了,风流也是难免的。”
柳竹秋介绍说:“这是家兄刚寄来的安溪铁观音,请大人尝鲜。”
张鲁生道声“多谢”,端起茶碗打开盖子。
碗里哪有什么茶水,装的是一只大红色的金线鲤鱼荷包,和温霄寒腰上系的那只不差分毫。
领衔锦衣卫的都是侦破好手,张鲁生虽没读过什么书,脑筋却转得比一般人快,当此情形,心中瞬间有了定论——“温霄寒和柳竹秋有奸情,而且是后者把我引来的。”
理由有三:
一、温霄寒曾说荷包乃情人所赠,大凡定情信物都是成双成对的,柳大小姐这只荷包与他的一模一样,显然是同一双手做出来的。
二、温霄寒租住在柳尧章家后院,听说柳大小姐常去探亲,二人偷情有地利之便。
三、柳大小姐主动向我展示荷包,说明她已经知道温霄寒认识我,并且我也知道这荷包是温霄寒相好所赠。二人若无往来怎会互通声气?定是她派人传讯给温霄寒,借温霄寒之手引我来此。
张鲁生想透这层,接着面对更大的疑问。
柳竹秋是柳邦彦的亲女儿,为何要犯忤逆大罪,谎报她父亲伙同同僚诽谤朝廷?而那温霄寒看起来深明事理,又为何不阻止她的荒唐行径,还要大力协助呢?
是了,是了,定是乔启光梁怀梦风闻了这对小男女的奸情,跑来找老柳告状。柳大小姐怕自己和情郎受责罚,才想出这围魏救赵之计,想借我惊散这帮老家伙。
律法明令通奸是重罪,世俗要求女人守身如玉,以失贞为大忌,但对男人这方面的约束只流于表面。大多数男子将偷情视作风雅之事,在朋友间引为谈资,说者听者都津津乐道。
张鲁生就时常寻花问柳,心道:“以温老弟那样出众的才貌,不多结交点淑女佳丽才叫可惜。柳大小姐素以才学著称,两个人样样登对,私定终身也未尝不可。我既与温老弟做了朋友,能帮衬的地方就该尽力帮衬,先替他们撵了乔梁这对老书蠹。”
想罢假装品了口茶,合上碗盖,将茶碗放归托盘,向屏风致谢:“承蒙大小姐厚爱,这茶滋味极好,果是上品。”
柳竹秋笑道:“大人若不见弃,待会儿便带几斤回去。小女子还有几句话,请大人容禀。”
“请说。”
“方才听下人说,大人误会酒席上有鹅肉。太、祖有令,官宦之家不得食鹅,这百年的规矩我们如何敢忘?请大人再仔细瞧瞧,那真真的不是鹅,而是顶肥的海鸭肉。”
张鲁生明知她在狡辩,乐得顺竿下,假意问:“下官虽然眼拙,但还分得清鹅鸭,更未见过如此肥硕的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