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秋一恐武官们把持不住,二想令气氛更为活跃,主动提议跟他搭戏。
她唱小生,苏韵唱旦角,接连演了《琵琶记》、《荆钗记》、《白兔记》里的名段,每折戏的唱念身段都似模似样,让众人喜出望外。
张鲁生说:“以往才子佳人都是戏台上演的,今晚的才子佳人却是货真价实,若非托温老弟的福,我们就是花再多银子都看不到这样标致的人物,听不到这样中听的曲子。”
晚间人们酒足饭饱兴尽散席,走时都很感谢柳竹秋。
那张镇抚已醉得狠了,抓住她的袖子动情哭道:“温孝廉,那帮文臣名士向来轻贱我们这些武官,嫌我们粗鄙。只有你真心待我们,今日蒙您照顾,末将永世不忘。若不嫌弃,今后大家就是兄弟了,有用得着的地方务必知会一声,张某无不效力。”
其他人跟着做类似道白,柳竹秋全部欢天喜地应承了,心想只要有一人说到做到,今天就没白忙活。
待客人们走后她也向张鲁生辞行。
张鲁生请她暂留片刻,小声说:“上次柳大小姐去探监,差点被贾阁老非礼。当时刑部郎中萧其臻不惜冒着得罪贾阁老的风险为她解围。我看柳大小姐跟他认识,莫非他们之间也……”
这事是柳竹秋亲身经历的,知道这莽汉不好骗,索性干笑两声,让他自行理解。
张鲁生便认定柳竹秋和萧其臻也有奸情,皱眉道:“老弟对那柳大小姐掏心掏肺,她怎敢辜负你。”
柳竹秋辩解:“话不能这么说,她虽与我要好,却并未对我允诺什么。况且小弟早有家室,也不能对她负责,彼此都只求情真,不图名分。”
张鲁生一想是这个理,但情感上仍偏向他,怕萧其臻占了先手,仗义道:“我看那萧其臻对柳大小姐志在必得,要不先让老哥替你收拾了这个绊脚石,免得他横刀夺爱。”
锦衣卫要整治普通官员太简单了,柳竹秋忙说:“不用。”
张鲁生以为她客套,却听她一本正经道:“那萧大人与小弟都是文人,柳大小姐所欣赏的也是我们的文采。自古不论文斗武斗都讲究公平公正,小弟若借助张兄的势头,即便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别人不说,自己心里就不快意。”
张鲁生大笑:“懂了懂了,亲手打下来的兔子肉吃起来才够味儿。那老哥就不多事了,让你们公平比试。老弟你年纪比萧其臻轻,才貌也更胜一筹,柳大小姐那样精明的人,定能分清优劣。”
柳竹秋应酬完外务,第二天专心给白秀英过生日。
黄昏时分众女来到北海边,登上柳尧章租来的小画舫,由蒋少芬撑竿摇橹,晃晃悠悠驶向湖心。
是夜霁晴无雪,星汉灿烂,墨玉般的湖面上波光粼粼,也似群星嬉戏,仿佛与银河接壤。
水岸阒静无人,轻笼残雪寒烟,清寂美景荡尽尘俗,令人暂忘世间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