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何玿微急得口吃起来,不禁仰头大笑,向邓氏揖礼道:“夫人真乃木兰在世,在下佩服之至。”
邓氏庄重还礼:“大人谬赞,我愧不敢当。我在京时曾听闻你那忠仆瑞福是位女扮男装的奇女子,你知晓她的身份后仍愿带她外出办差,随时委以重任,想来不会小瞧女子。外子顾惜我的安危,绝不许我出战,还请大人以钦差身份下令,指派我去狙击奸宦。”
何玿微跺脚斥她胡闹,邓氏有些火了,沉声回呛:“此事关系边防安危,国家荣辱,只许你尽忠职守,就不许我奋勇争先?”
何玿微头痛:“我是朝廷的官员。”
“我也是朝廷的命妇。”
邓氏驳完不再理会丈夫,力请柳竹秋应允。
她目光恳切,柳竹秋像照镜子,将她的心思领会得明明白白。
人们反对女子学习文韬武略,认为学成也无施展之地,远不如纺织针黹来的实用。
这观点恰恰揭露世道对女子的压迫,先剥夺她们上进的途径,再贬低她们渺小无用。
然而黑暗现实扑不灭有志者心底的光亮,正因为学以致用的机会千金难求,遇到了就绝不想错过。
知己之感促使柳竹秋无条件地站到邓氏一方,不理会何玿微眼神暗示,郑告邓氏:“事非小可,夫人若无十足把握,在下断不敢让你冒险。”
邓氏立刻走向西墙,从挂在墙上的箭筒里抽出三根羽箭,向她肃穆宣誓:“我若误了大人的差事,犹如此箭。”
三箭应声折断,看她那不费吹灰之力的利落手法,功夫底子委实可观。
柳竹秋含笑抱拳:“有夫人这句话,在下便放心了。”
何玿微五内如焚,他和柳竹秋以上下级身份议事,不便责怪对方,只冲妻子抱怨:“你如此任性,若有个好歹,叫我如何向岳父交代?”
邓氏淡定揶揄:“急什么,我会先写好书信向父亲说明。倘若有个万一,任你另择佳偶,还会把我的嫁妆赠给新妇。”
何玿微听了气得两眼发直,喉咙也堵住了。
柳竹秋想起与朱昀曦分别时也曾这样逗过他,对照何玿微的表情,可知这的确是男子为爱人担心的反应,忙上前劝解:“子钦兄爱妻心切,夫人快莫说这样的玩笑话惹他伤怀了。”
邓氏当然比她心疼何玿微,见丈夫这可爱可怜的模样脸上心里都甜丝丝的,忙改口:“大人说的是,我以后再不开这样的玩笑了,好容易嫁了这样天上有地上无的好郎君,我可舍不得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