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蒋少芬回京向柳竹秋复命。
她去了陈尚志母亲黄氏的故乡,向当地人探查黄家大女儿的去向。
据黄家的族人说黄大小姐两三岁时被过继给一户姓周的人家,那周家后来迁居到真定府。
她又去真定府打听,得知周家在三十多年前就已败落,其子孙死的死,卖的卖,不知流落至何方了。
无法查明黄家长女的情况就难以确定她是否是太子的生母。
想要接上这条线索估计很难。
而这时朱昀曦已将近一个月没召见柳竹秋了,期间他来信说小皇孙和小郡主诞生后宫中事务繁多,他甚感疲累,又隔三差五被一些小病痛缠身,故而无暇出宫,让柳竹秋不用担心。
柳竹秋参加朝会时还能与之见面,发现他精神欠佳,眉宇间似有愁绪萦绕,显是遇到了烦恼。
太子以往有麻烦总会跟她商量,这次缄口不提,会是什么棘手的事呢?
她不久便瞧出端倪,这还得益于她的公务。
通政司负责接收检查各地呈送的奏章,自从窦嫔产下双胞胎皇孙,这阵子屡有官员上表请求庆德帝废掉冯如月,改立窦嫔为太子妃。
柳竹秋观察朝中局势,对皇帝的心态洞若观火,料想朱昀曦受其影响,不愿立窦嫔为正室,夹在各方压力下左支右绌,才会如此困扰。
春梨清楚主人每日的动向,知道她久未与太子见面,这晚临睡前问起此事。
柳竹秋说出她分析的结论。
“殿下知道我不想管他后宫的事,也很少跟我提及。窦家得势后,那窦嫔后台硬了,又接连生下三位皇孙,必不甘屈居人下,自会想方设法给殿下施压,谋夺妃位。殿下不见我,是不愿让我看到他此时的狼狈相吧。”
春梨取笑:“我只知殿下怕小姐,原来还怕窦嫔吗?他这惧内的毛病是不是皇家的遗传啊?”
柳竹秋说:“他那不是惧内,是权衡利弊。朝廷需要窦彪,三位皇孙既是窦嫔的筹码,也是殿下的政治资本,若找不到正当理由,他和陛下还真不好否定那些大臣们的进言。”
春梨经她点拨,很快明了其中利害,叹息道:“这还是因为太子妃不能生育才勾起众人的野心。也不知那冯娘娘如今是怎么想的,小姐常和她通信,要不要问候一下?”
柳竹秋怅叹:“以她的性格,目前一定终日惶恐,可惜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尽力劝她宽心
以待。”
“这事不是宽心能解决的,我若是她现在就该设法自保。”
“如何自保?”
“办法很多,得看她最想保住什么。如果是性命,那就主动让位,免得被人当眼中钉。如果是妃位,就得耍点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