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我四叔家,他做事就只图自己舒坦,四婶和堂弟堂妹们必须顺着他,否则都没好日子过,是非道理在他家根本讲不通。”
“没错,我们这些臣子侍奉君王也像妻妾伺候丈夫,事事都得顺从。然后妻又辖制妾,妾又□□丫鬟,丫鬟再凌虐更下等奴婢,以此类推,一层压一层。”
陈尚志善于思考的脑子开始分析这种令人憋屈的等级制度形成的原因,以他有限的认知只能得出粗浅结论。
“陛下这么多疑是不是因为在宫里困了太久?小时候家里人都说外面坏人多,嘱咐我们这些小孩别相信外人。”
柳竹秋莞尔:“这是一个原因。陛下也被老祖宗的规矩压得动弹不得,只好转而压迫臣下,正是这种恶性循环才形成了这种乱象丛生的局面。”
“我听爷爷和同僚们谈话都仁义道德不离口,书生们做的文章也全是这个调性,既然大家都只认圣意不讲道理,为何还不停强调道德?”
“因为现行的道德传了千百年已被世人所接受,就像现成的规矩能用来约束大部分人。但权力是凌驾在规矩之上的,能实现私欲,还能支配受道德控制的善类。陛下带头宽己严人,上行下效,道德便沦为权力的遮羞布了。”
陈尚志这张白纸看到脏污就难受,忧虑道:“要怎么才能改变现状呢?”
柳竹秋的结论是:“当前没办法,只能等将来局势变化再做努力。”
陈尚志明白她指的是太子践祚后。
听柳竹秋提起太子他心里就像压着一颗剥了皮的青梅,又不敢露出一丝酸味,打量着她的表情睍睍道:“殿下好像很久没召见你了。”
柳竹秋不经意地点头。
他感受微妙,有些欢喜,有些担心:“你们吵架了?”
“没有,现在陛下看我不顺眼,我得远着太子。”
“为什么?你几时惹陛下不高兴了?”
“我没惹他,因为太子太信任我,对我恩宠太多,陛下起疑了,怕我将来做权臣摆布新皇,想趁早扒我几层皮杀一杀我的气焰。殿下知道他爹的心思,暂时不敢再亲近我了。”
“那你要如何躲这场祸事呢?”
“放心,我已想好对策,等安排好再告诉你。”
要靠伪装大淫、魔挡灾,对着如此纯洁的陈尚志,她真有点羞于启齿。
陈尚志对她充满信心,但除了她的安全还在乎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