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冯如月和春梨都回来了,柳竹秋退到帐外,以眼神和简单的手势向春梨示意。
春梨得知串珠真有问题,警惕地盯着冯如月,想跟她步入帐幔,被柳竹秋悄悄制止。
冯如月浑然不觉,温柔地关心丈夫:“陛下刚好了些,不能劳神,再躺下睡会儿吧。”
朱昀曦不知该以何种表情面对她,委婉已无必要,干脆直截了当道:“梓潼可还记得朕南巡时你和嫔妃们送了朕一条多宝沉水佛珠?朕这几个月总戴着它,一天也没落下。”
冯如月非常感动:“陛下如此厚爱,是臣妾和众妃的福气。”
朱昀曦缓缓抬眼看着她,自嘲:“若朕告诉你,毒害朕的正是这串佛珠,你还会这么认为吗?”
轰雷掣电贯穿冯如月身心,表情魂魄都扭曲了。
朱昀曦呼唤柳竹秋,让她说明情况。
柳竹秋接下他扔过来的包袱,隔着帐幔尽量以和缓的语气讲述,说完立马喂冯如月吃定心丸。
“陛下知道娘娘是无辜的,只想问那串珠出自谁手。”
冯如月惶悚道:“臣妾记得当日庄妃和齐妃说珠串是她俩一起找材料动手串制的,难道是她们下的毒?”
她又惊又怒又气又怕,急于审问二妃。
朱昀曦出声阻拦:“别去。”
他用力过猛,登时承受不住地剧烈咳嗽。
冯如月赶忙上去拍抚,丈夫却侧身回避,这份不情愿里明显包含嫌弃。
“礼物是你带头送的,朕若追查,你如何逃得过干系?那两个贱人……也许她们也不知情,但背后的奸党一定精心算计好了才拉你做掩护。”
他若投鼠忌器,案子便无从查起。若兰艾同焚,就必须牺牲皇后。
冯如月不能生育,朱昀曦还不离不弃,被外界誉为帝后情深。奸党想是以为皇帝深爱发妻,用皇后挡箭他便无可奈何。
他们想错,却没猜错。
朱昀曦是准备生吞黄连,借此向冯如月交涉:“此事朕不追究,等过一阵子你就主动呈表退位吧。朕另赐你贵妃封号,待遇仍依前例。”
柳竹秋惊讶,欲近前劝说,春梨抢先拽住,摇头暗示她莫要介入。
柳竹秋冷静下来,想先听听朱昀曦的理由。
此时冯如月仿佛巨浪打碎的浮萍,被卷入漆黑的水底。耳听丈夫用轻柔的语调说着无情的道白。
“有个念头朕存了很久,当初你我婚配就是个错误。你单纯仁懦,至今仍适应不了皇宫里的生活,难当皇后重责。同样的,朕也不适合做你的丈夫,给不了你需要的知心呵护。假如可能,朕真想送你出宫,给你找个般配的丈夫,可惜这都是妄想……朕护了你这么久,已经累了,相信你比朕更累,继续待在皇后的位置上对我们都没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