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下来,掖了掖被角,道,“再过些日子,你父亲和哥哥就能脱罪了。”
余晚媱心尖急喜,手足无措的攥住他手指,强压着声轻轻道,“爷说的都是真的?”
陆恒的视线从那葱□□秀的指尖瞥过,缓慢嗯着。
这一声嗯后,余晚媱的眼睛肉眼可见红了,再控制不住情绪,急促的笑着,旋即便落泪。
这是喜极而泣,陆恒的指腹抹掉她脸侧的泪水,张开手臂将她抱住。
余晚媱滞了滞,最终将脑袋枕在他肩侧,揪紧他的衣袖,跟他细细说道,“谢谢您。”
她想她还是有盼头的,她可以在深宅大院做成的牢笼里继续坚持着。
——
沈玉容在半个月后离开了陆家,由陆恒遣人走水路护送,在四月底回到青州府。
这半个月,也是陆璎过的最不顺心的日子,傅氏送来的两个教习嬷嬷极其严苛,每日要学许多规矩,教习嬷嬷无时无刻不盯着她,就是在夜间歇息也是这两个婆子亲自看守,陈氏倒是来看过几回,她偷偷跟陈氏倒苦水,可陈氏一心只想她快点被英国公府认回去,只叫她好生听话,务必跟着嬷嬷做,这往后毕竟要当英国公府的嫡女,那里的规矩和陆家又不同,还是提前学着,后头才不用丢面子。
陆璎在陆家虽为陈氏的养女,可也是千娇百宠长大的,便是陆恒都不曾对她说过重话,如今却叫两个嬷嬷这般教训,连陈氏都叫她忍耐,她再有怨气,也只能憋着,可是那两个嬷嬷就像不让她好过一般,她已经很认真的听从训规了,她们仍然能从她身上找到各种错处。
什么站姿不端正、行走时步伐太大以及其他她觉得无伤大雅的小毛病,都被嬷嬷们挑出来,一遍又一遍的重新来过。
她连哭都不敢,还被嬷嬷说她学规矩太慢了,英国公府里的主子基本学上三个月就能从容自如了,只有她还是磕磕跘跘,这出错那出错,直用了近五个月时间,才勉强让嬷嬷们满意。
再说另一头,陆恒花了近一个月时间,查清了江南盐商江朝的来路,这人原本只是个落魄长工,靠着打零工讨生活,后来偶然来到江都,进了陈二太爷府上做花匠,江朝此人极其伶俐,不久就攀上了陈二太爷的嫡长子陈宣,之后又跟着陈宣经商,阴差阳错下入了盐业,后来一发不可收拾,自此在江南盐商里打出了名。
大雍有二陈,这陈二太爷和京里的陈大太爷乃是一母所生,陈家原是富商,在各地商行都有他们的人,但是陈家从不碰盐业。
积聚了好几代人的富贵,终于到陈大太爷这一辈有了其他心思,陈家分家后,陈大太爷和其夫人给自己儿子陈肃捐了个闲官儿,陈家是商人之后,最懂人情往来,陈肃做官后很快就混开了,从大前年开始,他被圣人委派到江南做了地方盐政,谁都知道这是个肥差,但是谁都知道陈家有钱,就是圣人每次南巡都会下榻陈二太爷府上,能迎天驾,可见陈家有钱到什么程度。
这江朝和陈家的关系太过耐人寻味,陈氏又嫁给了陆韶安,陆恒调查这些都没有声张,一时府中还如寻常时候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