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呦鸣以额抵地,“臣弟所言皆为实情,愿受二哥考验!但臣弟真的不知道陈斯年的藏身之所!”
陈述白倒不担心她的欺骗,人心是最坚固的壁垒,也是最易坍塌的。离间,无疑是摧毁心垒百试不爽的法子。
没几日,一则消息传到了陈斯年那边。
天子要当街问斩陈呦鸣。
陈斯年笑了,继续作着手中的诡异画作,天子这招棋,可不止是在离间他和那对母女,还在离间他和他的心腹下属们。
一个连母亲和胞妹性命都不在乎的主子,会在乎谁呢?
就算下属们明知这是天子的陷阱,还是会心存芥蒂吧。
换位思考,若有一日他们落在了天子手中,也会落得陈呦鸣的下场。
比起玩弄心术,天子棋高一筹。
陈斯年手中的画作变得愈发狰狞,如同一只压垮山河的大手。
都是被先帝厌弃的孩子,都不是天选之子,凭什么陈述白能篡位成功,他就不能?
秋分过后,择日问斩。
晌午时分,刑部尚书作为监斩官,端坐室外大案前,望了一眼日晷,正是午时三刻,他拿起火签向外抛去,“时辰到了,上路吧。”
刽子手举起钢刀,朝着衣衫染血的陈呦鸣砍去。
血溅断头台。
这一场景,深深印在了百官眼里,天子没有虚晃一枪,而是真的斩首了这个手足。
急急赶来的周太妃当即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苒苒物华休,草木凋零,人心渐冷。
醒过来的周太妃闹着要见天子,如发了疯般,质问天子为何如此无情。
“就算陛下不念及手足血亲,也该念及哀家当年的养育之恩!你杀了呦鸣,于杀哀家有何不同?!”
她嘶吼着冲向御案,被侍卫摁在地上,狼狈不堪。
尊贵的太妃娘娘,少了天子的庇护,又比宫人多了什么?
陈述白从奏折里抬眸,平静问道:“母妃不是说,自打送走陈呦鸣,就与之彻底断了联系,这会儿怎么又来跟朕哭诉母女情了?”
“那是念想,念想!人可以不交际,但不能没了念想!”
“母妃还有陈斯年这个念想,不必太难过,朕一时半会还逮不到他。”
周太妃一直知道陈述白薄情,却不知他薄情至此,丝毫不顾及往日之恩。她挣开侍卫,缓缓向后退步,眼中漫出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