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丽点点头,笑道:“公主在刺绣上很有天赋,还说,想做绣娘呢。”
既想做绣娘,就是一种淡薄名利的表现,对皇位构不成威胁,殊丽如此说,也是与陈呦鸣心心相惜之后的暗助,想助她尽快摆脱天子的忌惮。
做绣娘......陈述白想起易容成元佑时,与殊丽在山洞里的交谈,那时,她说想做绣坊或布庄的掌柜,他还劝她先从绣工做起。
那是她心底的愿望吧。
“你呢,可有想做的事?”
“奴婢只想守好尚衣监,没其他想做的事。”
她语气平静,听起来不像说谎,若是没有那晚山洞里的交谈,陈述白或许就信了,可恰恰是知道她的憧憬,才会越发不痛快。对元佑,她至诚无欺,对他,永远戴着假面具。
果真讽刺,他和她同样戴着面具,一个为掩容,一个为掩心。
“跟朕过来。”
说完,他起身走到屏宝坐的后面,留给殊丽一个冷漠的背影。
怎么越讨好越适得其反?殊丽有点心累,却也没有耽误,提着裙摆小跑过去,生平第一次走进御书房的屏风后。
屏风后并不宽敞,光线也暗,殊丽想点燃壁灯,却听见幽幽一声:“陪朕睡会儿。”
既是要休息,就无需光亮了。
迭縠轻纱落尽,遮住里面人的半个身形,她打帘走进,才发现里面摆放着一张贵妃榻。
天子平时都是在这里休息?可当她走近时,才发觉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这下面全是冰块?天子不是畏寒吗?不是还让她暖龙床,怎么用冰降温?
来不及细想,陈述白已经和衣躺在上面,殊丽没有扭捏,挨着塌边躺下,可身子一着塌面,就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又凉又硬,这不是找罪受么,可身侧的男人已经合眼,她不敢乱折腾打扰到他。
就这么挨着冻躺了一刻钟,觉着周身的血液快要凝固,她扭头看向里侧的人,恰到好处地服软道:“陛下,奴婢冷。”
再这么冻下去,她下次月事非要疼上一整日,她又不傻,好汉才不吃眼前亏。
闻言,背对她的男人转过身,仰面而卧,“木楎上有氅衣,拿过来吧。”
殊丽跳下贵妃榻,边走边搓揉手臂,愈发觉得天子行为怪异,不是她这等常人能理解的,可他在那事儿上,又跟个毛躁的少年一样,没轻没重,一点儿也不像高岭上的琼花。
拿过氅衣回到塌前,她客气地为男人披上,实则是等着男人主动让给她,因为他看起来根本用不着。
与猜测的无异,陈述白扯开氅衣递给她,“披上。”
殊丽不打算跟自己过不去,依顺地披上后,又躺在了塌边,继续瑟瑟发抖。
厚厚的氅衣也抵不住凉气阵阵的冰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