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执摸了摸脸上的血痕,皮笑肉不笑道:“既是陛下传召,煜王殿下还是快去见驾吧,咱家改日再给您做陪练。”
煜王没理他,迸发出轻狂的一面,掏出帕子擦拭鞭子上的血迹,丢在地上,转身离去。
等二人离去后,一名缇骑走到张执面前问道:“总管,这笔账要如何清算?”
张执猜不透天子的意图,也不知天子早有取缔西厂的打算,有恃无恐道:“来日方长,待煜王去游历,咱家再与他好好算账!”
路上暗杀,比在皇城容易得多。
煜王来到御书房时,殊丽已经伴在御前,正在挽袖研磨。
少年没有看她,跪在地上,目不斜视地盯着御案的桌腿,“陛下要罚就罚,与殊丽无关。”
陈述白嗤笑一声,伸手拍拍殊丽的后摆,“如此维护你,莫不是给朕的五弟喝了迷魂汤?”
殊丽头皮一麻,哪会想到他举止这般轻浮,研磨的手指紧了又紧,生怕被人瞧见。
可御书房的人哪敢抬头去瞄天子,更遑论偷瞄天子在做什么,若不懂得规矩,也难以入御书房侍君。
少年偏头看向一边,青稚的脸庞还带着倔强,“先帝纵容西厂势力蔓延,导致西厂气焰嚣张,作恶多端,臣弟看不惯他们欺负弱小、残害忠良!陛下若是有心包庇,那就像砍了皇姐一样,也砍了臣弟的头吧。”
“你放肆!”
陈述白突然掷出手中湖笔,带着墨砸在了少年脸上。
少年抹把脸,脸上墨迹更甚,成了大黑猫,可依旧犟着脸,不愿服软。
这一刻,陈述白对他的忌惮如潮落,心弦松了不少,一个执拗的少年,藏不住心里话,对皇位能有多大威胁?
这个弟弟像自己,也不像,至少他不像自己习惯暗藏锋芒。
陈述白往后一靠,“行了,回去洗把脸,面壁思过三日。”
不罚他?煜王有点不确信,印象里,二皇兄是个阴狠记仇的人,不会放任谁犯错……还是说,他其实是赞同自己的做法?
见他愣乎乎的,殊丽朝他眨眨眼,示意他快点谢恩。
少年反应过来,额头抵地,闷闷道:“谢陛下不杀之恩。”
倔驴一个,陈述白勾下手指,“来朕身边。”
少年慢吞吞走过去,在错愕中,被自己的皇兄掐住了一只耳朵。
陈述白那只握御笔的手微微用力,看着少年疼得眯起眼睛。
“朕觉得你不该去游历,而是该协助朝廷取缔西厂。”
少年瞪大黑瞳,品味着天子的话,忽而咧嘴一笑,有些傻气,像是阴霾忽然散去,绮粲倾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