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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替自己叫屈,“数九寒冬大冷的天我都站院里喝西北风,就这样你还有意见呢?”

    “不能有意见吗?”

    商音直起腰,正好踩在脚踏上与之平视,“我一个姑娘家,你在这种事上迁就迁就不是应该的嘛。”

    他瞥了她好几眼,垂头摆弄腰带上的流苏,语气不满,“那我迁就你这么多回,也不见你有什么表示。”

    言罢还颇为不屑,“再说你根本没必要把自己裹那么严实,爱怎么穿怎么穿,反正都没什么看头,我几时仔细瞧过……”

    听他前半句便不像人话,后文一出,商音就深吸了口气暗自龇牙,扭头从床上扯过软枕,往手中掂了掂,一巴掌糊在他脑袋上。

    “看——看你自个儿去吧!”

    末了用力地一声“哼”,甩起长裙大袖,七窍生烟地出了门。

    “要我说,早就应当分房的。”

    入夜,今秋端了热水给她梳洗准备就寝,商音随性地坐在床边,外袍都懒得披,颇为欢快地晃着两只脚丫子,“还是一个人住更轻松,想干什么干什么,多畅快啊。”

    她满心皆是新鲜劲儿,“像回到我从前做姑娘的时候。”

    今秋摇头笑笑,拧干巾帕听她感慨。

    “唉,之前一心扑在春典的事儿上,险些忘了这茬。原本三月雷雨就密,白白叫人心惊胆战好几次。”

    大宫女擦拭着她手间五指,信口问:“殿下不会觉得不适应吗?”

    “不适应?”商音简直以为这是在说笑,“我求之不得还来不及。”

    对方将信将疑:“真的么?可驸马毕竟和您共处这么久了。”

    “我独自一人还过了十多年呢。”她却不以为意地拉上薄被,冲今秋一挑眉,“我保证,今晚定会睡上一个自成亲以来都没有过的好觉。”

    完了俏皮地一眨眼,“好梦。”

    隋策的新居在东厢,距离正房中间隔着一处曲廊。

    如今有了张宽大的架子床,手脚不似从前拘束,四肢得以放开,躺在其中确实舒服。

    月色落寞而下,透窗而入的光皆带着一层薄薄的银辉,光束里尘埃起伏。

    床上的青年抱怀双目紧阖,五官严肃得简直不像是在睡觉,仿佛时刻都能喊出一句“开拔”来。

    他眉峰并不安稳,山川成褶,但见其中微微地皱了几皱,又皱了几皱,终于睁开眼。

    那眼底里布着几根血丝,眸色满是无奈。

    隋策沉重地叹出一口气,心想:睡不着。

    目光于是疲惫地从顶上的木梁挪到了窗边,开始数微光中的灰尘打发时间。

    此时此刻,被同一抹月华浇灌过的正房寝室之内。

    公主殿下倒睡得很是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