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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不用顾忌屋中有旁人,帘帐她也不必捂得严实,虚虚漏出一点缝隙,均匀轻浅的呼吸声静谧地响在四壁。

    不知是几更天,连月色看着都有些迷离了。

    商音手指动了一动,忽然不大安稳地辗转翻两次身,紧接着朦朦胧胧地坐了起来,在四周摸索。

    帐子里似乎进了只小虫。

    她把外衣匆匆一披,鞋也没穿就往床下走,睡意困顿地跑去屏风后,“隋策,你醒了没啊,帮我捉……”

    窗下清辉落地成棂,将垫子和软靠划分成清晰的条块。

    而酸枝矮榻上空无一人,甚至没有躺过的痕迹。

    商音迷蒙的视线渐次清明,脑海中恍惚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

    对了,他们今日分房睡来着。

    她盯着那张空床愣了一会儿,举目四顾,周遭微光将自己的影子从脚下投出去,拉得极细长,一直没入外间的黑暗里。

    那当下商音方切身地感觉到,屋中真就只她一个人了。

    珠帘内亮起灯。

    小丫鬟举着古铜烛台帮着照明,今秋正用蒿草细细地熏着床上的边边角角,再往四端挂上驱蚊的香囊。

    “近日天气愈发闷热,是奴婢的疏忽,应当提前把那几盆驱蚊草搬来屋里的。”

    商音两手撑着绣墩坐在那儿发呆,没顾得上搭理她。

    今秋收拾完了床褥,满意地点点头,“现在想必妥当了,等明儿天亮奴婢再让库房准备夹纱大帐,殿下要喝杯安神茶再睡吗?”

    好一阵没听商音回答,“殿下?”

    重华公主眼眸一抬回过神来:“啊?”

    “哦……”她说,“不喝,不必麻烦。”

    大宫女不是没瞧出她心不在焉的模样,这可和睡前的怡然自得相去甚远。

    因而便多问一句:“殿下……可用奴婢留下给您守夜?”

    她平时多睡在旁边的耳房,有什么事一喊就能听见。

    商音惯来不喜欢别人陪着自己睡觉,怪折腾人的,仍旧婉拒:“不必了,你回去吧。”

    今秋并未强求,仿佛对她如此反应心领神会,很快催着小丫鬟掩上门离开。

    烧过莽草艾叶的拔步床有股淡淡的烟熏火燎味。

    商音平躺在软枕上,入目就是漆光油亮的雕花。她眼皮又困又沉,可心头却没什么睡意,居然越躺越清醒了,等侧眼往外看时,隔着床帐轻薄的纱,只能见到吸蚊灯幽邃的微光。

    不知为什么。

    意识到屏风后无人歪在那张小榻上浅眠,她竟会莫名感觉有一点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