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乐得清闲。
一路上,马车里静悄悄的。
许是回得匆忙,那活阎王说走便走,元宝儿不过匆匆换了身衣裳便立马跟了出来,这会子脸上还白白,粉粉的,一脸的胭脂粉脂,元宝儿爬到了马车上,随意用袖子蹭了蹭,随便一擦,便是一袖子脂粉,他便抬手往脸上擦擦蹭蹭,没一会儿,脸都搓红了,又举着那车帘子往自个脸上擦着。
不一会子,那上好的冰丝锦缎上便蹭了一团脂粉,被元宝儿无情的甩到了一旁。
许是天气太热,又许是今儿个一大早起便干了几仗,只觉得难得有些疲累,这会儿马车摇摇晃晃的,不一会儿,元宝儿便也觉得昏昏沉沉了起来,小脑袋一点一点,也开始打起了瞌睡来。
他方一慢吞吞的闭上了眼,那头,伍天覃原本阖上的眼忽而嗖地一下睁开了。
伍天覃目光一抬,便一眼远远瞅见到了那如同捣蒜似的,一点一点的圆脑袋。
伍天覃眯着眼,远远将那躲懒又打瞌睡的狗东西一一端详着。
他就没瞅见过如此胆大包天,固执己见,又偷奸耍滑,泯顽不灵的狗奴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还有胆睡懒觉。
若记得没错的话,这已是第二次,第三次,还是第几次在他眼皮子底下躲懒睡懒觉呢,一次跪着跪着睡着呢,方才在戏台子上站着站着竟也睡着呢,这会子,坐着坐着,还睡得着?
哼,狗东西!
他是属猪的么?成日就知道睡睡睡。
就跟个搅屎棍似的,走到哪儿,便将哪儿搅得个翻天覆地的,搅得他一整日大好的兴致全无。
原本还打算从戏园子出来后,直接上凤鸣楼的,可踏出了戏园子后,便又忽而觉得索然无味,直接摔着袖子叫了回府。
一上马车,便又觉得浑身不得劲儿,不想讲话,更不想看到那碍眼的狗东西,索性闭着上了眼,讨了个清净,不想,他闭目养神着,那马车那头却是悉悉索索,没个消停,吵吵得伍天覃心里头烦闷不止,却又压根懒得睁眼开口,直到这会儿总算是静下来了,伍天覃一睁眼,便见那小儿竟比他还睡得香。
呵,伍天覃顿时又气又乐。
一时,微微眯着眼,只远远将人继续打量着。
只见远处那小儿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来到凌霄阁这一个来月里,这搅屎棍不是日日脸上受伤,鼻青脸肿,便是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伍天覃也不过将人扫了个大概,这会儿难得头一回如此认真又清晰的将人打量着。
只见远处那小儿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布衣裳,十分寻常普通的料子式样,府中的家丁小厮多是这样的穿戴,灰色和蓝色,约莫是府中统一配发的下人服,体面些的,会另出银子制身好衣裳,这些下等奴才,或者抠门的才会一直穿这样的统一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