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天覃闻言,嘴角一砸,果然如此。
忽而想起了那晚,在他软榻上酣睡了一夜,那偌大的软榻上四个角落全被他滚了一遍。
起止是不老实,睡着了简直比白日里还要闹腾。
昨儿个也是。
疼了一整晚,烧了一整晚。
难受了一整晚。
也闹了一整晚。
话说伍天覃在外头候了片刻,待那胖丫头将蜜饯取来了后,这才缓缓踏着步子进了屋。
这会儿进去后,远远地只见那道清瘦瘦小的身影一动不动的趴在那床榻上,这会儿倒是难得老实,与昨日,与那晚的闹腾截然不同。
“醒了?”
伍天覃端着药缓缓走到了床榻边,低头一瞧,只见那小儿此刻正将双臂交叠着,摊在身前,脸枕在手臂上,目光怔怔地盯着某一处方位,怔怔地看着,眼里没有焦点,目光四下涣散,像个盲人似的,又有些像个活死人,气色虚弱苍白。
伍天覃问话,也不应答。
没有他想象中地龇牙咧嘴,恶语相向,甚至憎恨厌恶,直接将他当作了空气似的。
伍天覃也不恼。
复又低着头,视线在他屁股上的伤势上扫了一眼。
他昨儿个不许任何人靠近,以至于这会儿那带血的裤子还没来得及处理,那血糊糊红艳艳的一大团,已染红了整个裤子,甚至鲜红色的血迹浸到了小腿,浸染到床榻上来了,冷不丁看去,就跟杀人分尸现场似的,分外瘆人。
伍天覃扫了一眼,淡淡道:“先将药喝了,喝完药将裤子换了,爷给你请了元陵城中最好的大夫,一准保住你的屁股。”
伍天覃淡淡笑着开口,语气中透着打趣,脸上的神色难得温和得如三月的春风。
话一落,他直径掀开了袍子,侧身坐在了床榻上,用勺子朝着碗里搅了搅,随即亲自舀起一扫黑乎乎的药,送到了元宝儿嘴里。
却见那元宝儿依然面无表情,目光四涣的趴在那里,依然一动不动,小嘴闭得紧紧的,丝毫没有要张嘴的意思。
伍天覃见状,只将嘴角一抿,半晌,复又缓了一口气,难得一脸耐心道:“药是有些苦,那先吃个蜜饯如何?天宝斋的蜜饯,爷今儿一早特命人去买的,还热乎着,嗯?”
说话间,伍天覃一时放下了手中的药,从点心盒里取了一块蜜饯来,送到了元宝儿嘴边。
不想,他方一抬手伸过去,忽而闻得哐当一声,只见那一动不动,如同活死人似的元宝儿冷不丁的抬手一挥,直接将一旁的那碗药给掀翻了,而后那张冷漠的小脸嗖地一别,面无表情的背过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