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母后语气中的不满,孟姜旻垂下眼睛,看起来有些逆来顺受,倒是没什么不满的:这是父皇的旨意,母后今后还是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气,不要让旁人抓住把柄了。
皇后冷哼一声,眼神张扬满是不屑。
本宫都三年没见过你父皇了,谁知道那勤政殿中住着的是你父皇还是苏安那个阉人!
此话乃是天下大不韪,若是让人听见了诛九族都够了,但是孟姜旻低垂着的眸子暗了暗,并未阻止母后的话。
不论是嫡庶,还是母族的势力,他都是最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选。
可是
他放在膝上的腿微微用力,抓着自己没有知觉的腿。
可是为什么他是个残废!
等到褚亦带人赶到的时候,这场宫变已经结束了,褚泱一步步从高高的祭台上走了下来,和上去时候的不同,此刻台阶上聚满了鲜血。
踩上去粘腻湿滑,一不小心就会从高台上摔下来。
一如褚泱登上皇位的一路一样,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毙命,但是这一切,今日就会结束了。
秦淮抬眸看着从高台上一步步走下来的褚泱,恍惚间仿佛看见了那年他和谢鸢一同扶持褚泱上位的模样,那个时候褚泱只知道睁着一双澄澈干净的眸子。
拽着他的袖子,稚声稚气地说。
掌印陪我一起上去吧,我一个人有些害怕。
那时,他将褚泱的手从自己袖子上拂掉,轻声说:陛下自己一个人上去吧,咱家就不陪着了。
当初他和谢鸢将褚泱一点点捧上那个高位,现如今看着褚泱一步步从那个高台上走下来,要他的命,秦淮突然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从袖中将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拿了出来,毫不犹豫地刺进自己的心口之中。
这匕首他早就准备了,因为一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于非命,但是没想到直到今日才用上。
他看着秦淮突然掏出匕首,又看着秦淮将匕首送进心口之中。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褚泱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秦淮的身子往地上倒去的时候,褚泱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但只能抓住秦淮的袖口,而且也只是抓住了一瞬,那袖子便从手心滑落了。
雨滴一点点朝着自己脸上砸去,那一直不染雨水的袍子现如今终究还是湿了,或许是他真的惹了天怒吧,上苍降下雨滴来,要将他给捶成烂泥。
可是他太坏了,一点也不觉得疼。
看着面前如碧洗的天空,没有那些老臣,也没有褚氏让人恨的嘴脸,只有干净空旷的天空,他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在他闭上眼睛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