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方完全没有恼意,也没有停下的意思,手法稳健拉下寝衣从肩头探至后背,细细看了,确认包扎纱布上没有出现新的血迹,方将衣服重新拉起,沉声道:
我现在才知道,你这个人,根本就有多动症。睡觉不老实,有伤还不老实,他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变得异样,还是你故意拖着这伤让它愈合不了,好在这里多赖几日?
距离太近,阮雪音简直要呼吸困难,听到这些话,更是满脑子轰鸣。
他知不知道自己方才干了什么?现在说的又是什么话?谁想赖在这儿?这人疯了不成!
她满心懊恼,适才怎么就慢了一步没能阻止他。可他动作也实在太快。
晨间刚吵过,站在桌边那么大声势,后来又说了好些冷冰冰的话,此刻这样,算什么?姑娘家的衣服,说拉就拉?
你往后退些。
她很想质问他刚才凭什么那样,终究没好意思开口。
顾星朗略一犹豫,坐直了身体,位置却分毫未挪。
但好歹,没有先前那么近了。
她稳一稳心绪,看着他道:听说人找到了?
顾星朗没想到她镇定至此。他适才情急,自然不是故意的,但毕竟拉了寝衣从肩头到后背看了个遍,这人竟然,全无反应?
这便要开始,讲正事?
他看着她明明已经绯红的脸颊和异常平静的表情,有些懵,半晌方答:
嗯。
如何?
他继续盯着她,确定她是认真要论事,遂调整心情,正了神色道:你先将昨日的事讲一遍。尽量完整详尽,从十三皇子跟你分别之后开始。
在阮雪音的记忆里,那个过程极漫长,但真正从嘴里讲出来,又好像,非常简单。
不是过程简单,而是线索太少。
有关蘅儿那一段是重叠的。差别只在,顾星朗这边有故事细节,和令牌一项。
至于进入茅舍后的状况,她很犹豫,因为事涉纪晚苓,而且并不好听。
但当然是要知无不言的。既然有惊无险,那么查清问题,最为紧要。
顾星朗沉默听着,不出意料地在茅舍内那些细节出现时变了脸色,直至全部听完,面上阴郁也未淡去半分。
阮雪音不安,踟蹰片刻道: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只是肩头之下一小片,比你刚才她顿住,觉得自己可能确实伤了脑子,但又不得不说清楚,比你刚才拉的范围还小。
顾星朗本在恼怒,被这句话噎得几乎要咳起来,这种类比法,自己刚才成什么人了?
于是清了嗓子,沉声道:瑜夫人说要来谢你,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该由你来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