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迟了。
顾星朗一笑,颇快意,无妨,是我先迟了。这般说着,极熟练去长桌靠里一头站定,那妃色男子至另一头,两人遥相对。
请。妃色男子抬手邀,笑得粲然。
阮雪音正自奇怪,想说你们不需要第三人摇骰子主持么?
却见顾星朗转而向自己:你要不要去外间参观?
又听那妃色男子道:适才引路的小厮就在门口候着。自不会怠慢。
是嫌她在场的意思了。阮雪音举目一望,涤砚沈疾不知何时已经退下。她朝顾星朗点头道一声好,出去时路过那妃色男子旁边,见他正对自己粲笑。
全无距离感。以至于轻浮。
她颔首未笑,径自走过,闻见一股子暗香。不是室内水沉香,该是那男子身上气味,兰草白芷江离等一众香草混杂,倒不脂粉,却多少仍有些,骚气。
这词不错。阮雪音暗忖。淳风总是独到。
出得外间,涤砚沈疾皆不知去向。小厮引她快步穿梭于赌坊正厅曲折屏风之间,场中情形影影绰绰,赌桌上人亦很难瞧见她。只摇骰砸盅叹息惊呼之声此起彼伏,她一壁观察屏风布局,又去看其间百态,目不暇接,头昏脑胀,总算来到一间静谧小室前。
此室无门,无桌亦无椅,尽皆空旷,四壁上却挂满了字画。
您要进去看吗?小厮问。
可以吗?阮雪音反问。
自然。公子交代了,您是贵客,尽管参观,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她心下异样,也不多问,点头一句谢,缓步入内。
倒都是佳作。她不善赏字画,在祁宫呆得久了,多少有些评判力。字都写得龙飞凤舞,甚洒脱;画作写意,几无工笔,一幅幅泼墨渲染,用色比现实中风物更加浓重斑斓。
闻名不如见面。美人光临,蓬荜生辉。
忽听一道男声起,明亮而有婉转意。阮雪音转身,却是那妃色男子迤迤然信步进来。
半刻反应,阮雪音开口:公子不是该在那头摇骰子。
三局过后,都要休息。是我们的规矩。
她不确定这句我们,指这间赌坊,还是他和顾星朗。
却见对方径直朝自己过来,笑得比先前更粲,眼看到了跟前,竟不停步,越来越近。阮雪音下意识退,对方再近。待她意识到身后为墙而打算旁移时,对方一个大步上前直将她逼至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