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者挥鞭喝马,速度更快,尚无利箭入车厢。
这群莽夫!人家志在天子驾,非引得我们也受敌!十月一壁骂,展臂拥段惜润在怀,以身为盾。
不必。段惜润轻道,拍拍他胳膊。
误伤也是伤。只怕万一。我答应祁君了。十月其实怕死,拥住段惜润后更是微颤,仿佛下刻便要中箭身亡。
段惜润再觉好笑:你倒听他的话。
十月张了张嘴。
终没说什么。
车外对战声至繁,渐渐疏,弱下去,风声亦变似出了林道。都被杀死了么?那些埋伏?
距离祁南边境也已好几百里了。
南境之西,小片山脉静伫月夜下。深林狭道间也有队伍,却非军兵,没有铠甲,颇似标队或帮派人士乍看便知身手了得,武艺或更在帮派人士之上,偏起坐之间极讲规矩,神情亦肃,说非军兵,也不尽然。
有序歇坐的众人之间有两位,距其他人稍远,都斯文,气度尤卓,该是首领或东家。
我的意思,乘夜送公子北归,最是稳妥。
两人都一身夜行黑衣,更衬面如冠玉,观之年长些的一人对另一人道。
家中无碍,这头动向更值督控。另一人生了双星眸,暗夜山林中亦具神采。
这头自有人督,公子要把控
已经吃过了远程的亏。星眸男子淡声,此番便场边观战,嘉赏惩戒,届时都在场内完成。
祁南深秋暖于霁都,半夜仍是露重之寒,但未免惹眼他们不打算生火。柴一诺心知顾星朗主意既定,不再劝,就着月光往密林枝桠间看天幕,声更低:
百里一信报,下封该来了。
顾星朗默算联军路线并行进速度。无论多少周折,只要段惜润能活着,明日傍晚前可入韵水。
段惜润端坐车内彻夜未眠。
十月几度打盹,脑袋栽她肩头。她尝试让他换姿势睡,少年脑子虽糊手劲却大,维持着肉盾态势,双臂紧绕抵死不松。
段惜润就这么被他护着,听着风声、马蹄声、兵甲相碰声和破晓鸟鸣声,看着天光一点点亮起来。
天快亮了,意味着距离国都只剩三百里。而白日比黑夜更易防御,她看着那些光亮,心中生起曙光。
响动便在这时候极突兀捅破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