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她走神或是那袭击来得实在突然,她全不知起始,反应过来御驾受袭时兵刃声已经嚣然,而极短暂骚乱后人声亦起,只一句,振聋发聩:
女君已死,一剑封喉!
十月在这声怒吼中醒转,睁眼只见得段惜润面如死灰。她似想拨开门帘看,一只手抬起又落下,眼看再抬手时身势亦动,十月忙紧胳膊死摁住她:君上不可!
满宜,段惜润失神回头望他,好像死了。
十月被吼声惊醒,却未听清内容,闻此言关联外间混乱,方大悟,定看段惜润片刻,那么就是现在。她就要被发现了。
话音落,窗下亦起人声,请女君与公子速随属下撤离!
意外在按顾星朗推断发生,应对在按顾星朗嘱咐进行,所以这人是他的。
十月牢记着叮嘱,闻声便要起,段惜润却没立时动。
入白国境之前顾星朗乘夜色金蝉脱壳,从霁都跟来的几千禁卫军却如常南行护驾。
就是御驾周围那些,和白国北境军共护满宜。
按理这群人最值得信赖,比被女君接管不过一年的本国北境军更谙此行使命。此刻要带他们离开的窗下那人显然也出自这一群。
却真能凭此回到韵水么?回去之后呢?时间仓促,许多话顾星朗没交代,她自己就更没想好后续。
祁君既有叮嘱,必做了安排,君上!十月瞧她犹豫,急声催。
女君已死这句话喊出来,军心必乱,他们怎还会拼力杀去韵水?段惜润转而问窗下那人。韵水状况不明,这些人是她坐回君位唯一可仰仗的兵力。
主上自有安排,时机转瞬即逝,请二位速离!
段惜润与十月以最快身势跳车上马,奔命之速,只管前行。一切尚在视野中时段惜润忍不住回头,但见御驾华车之上武人格斗,该是大军中高手正在围捕刺杀者。
就是那个人么?杀死满宜的人。跳上马车顶一剑刺入她后颈,再行贯穿,是为封喉。
马匹疾奔,由近及远不过瞬息。她从头到尾没瞧清仇人的脸却自觉深刻。
马匹狂奔,蹄声渐多。原本只一人相护的局面渐破,越来越多单骑从树林山道间奔出,全无章法,前前后后兀自疾驰将段惜润和十月护在当中。
这又是哪来的人?
最早催撤那人仍并行段惜润近旁,祁国禁卫。随大军入国境后便有二十人接连离队在这条必经路上相候了。
所以还是那些禁卫。顾星朗千里带他们来,一朝遇变局,竟在不到一个时辰内定出策略、拆分出数路人马,各据其位、各司其职。不难想昨夜护他脱壳的人也出自这些禁卫军。他已经在回霁都的路上了么?
何以见得对方会在白水河谷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