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甚印象,是觉一直有这么盆东西,但开花,绝对头回大前年没,前年没,去年秋末离开时没,北境归来后他几乎夜夜在挽澜殿过,然后赴夕岭,然后阮雪音带着女儿今日回来,他方回,方被婢子们引得注目。
君上有所不知,这是梦树,很灵的!管它好看难看呢,能降兆成愿,就是好树!婢子们看了两个月,倒觉好看。棠梨转脸望碧桃,两人咯咯笑。
单一字梦或兆,顾星朗都不在意。
但两个字相合辅以两月前韵水见闻,他无法不在意。梦树?
是。棠梨抿嘴笑答,花放枕下,能梦见想梦之人,还能解除噩梦;打结枝条然后许愿,能遇到心上人;做了美梦第二日在树上打个花结,梦会成真;若打两个同向结,亲手打结的两人就永不会分开。
她说最后一句时分明觑了眼涤砚。
涤砚忙正色,绝不在君上眼皮子底下传情。
这番话实在顺溜,像背过千百遍。顾星朗对女儿家小情思提不起兴致,一挑眉:头头是道。哪儿看来的?
其实阮雪音当年只说了一遍,但彼时棠梨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动用了小半生脑力格外记得熟。她颇不好意思,回君上,夫人说的。这棵结香也是大前年夫人出远门带回来的,彼时就一根单枝,重头扦插,第三年才会开花。这不上年十二月终于开了第一茬,奴婢们刚是在说,现下该是今冬最后一茬呢!眼看着天暖了。
大前年的远门,自然是独回蓬溪山。而那个十二月初她归来即被他传召往挽澜殿,当晚便没能出去。
所以花树是点灯后扦插的吧。原来叫结香。竟是从未听她说过。
但阮雪音说的,便不能叫小女儿情思;哪怕是小女儿情思,也须重新看待。顾星朗端正态度,一咳道:
那,这之前开了几茬?你们,可都许过愿打过结了?
两个丫头又相视一笑,雀跃而微红脸,回君上,是。奴婢们本不敢浪费花枝,想着君上和夫人要结双枝的。但,第一茬开花时君上不在,第二茬开花时君上正忙,所以两回合,夫人都让奴婢们用了。
顾星朗闻言便有些不是滋味,再望那盆花少说也有二十根枝条都让底下人用了,岂非人人栽愿得同心,就他和她没有?!他正忙算什么理由,再忙又不是没见面、完全没过来,怎就不能一起将花结打了?
且十二月间回来那几次,没看见这盆大黄花啊!
他越想越不甘,再问:这花,一直摆在这里?
两个丫头确认眼神,那倒没有。夫人说冬日需保日晒足,有时候为逐日光,是迁去了别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