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朗先拿起上席靠左的碗,盛好面,恭谨放回去。
然后慕容峋拿上席靠右的碗,盛好面,恭谨放回去。
最后两人一个捧起上席正中那只碗,一个挑面,配合盛好,一起放回去。
左侧给落锦,右侧给颜衣,中间给老师。
四人端起手中杯,向着上席一敬。
杯中是茶非酒,清亮亮水纹荡开来。
然后顾星朗若有所思,隔着阮雪音看向女儿,朝朝也举个杯罢?能举么?
朝朝似懂非懂,望着四个大人的态势,小神情十分认真,双手去抓面前杯盏。
爹娘们都有些心惊胆战,生怕洒了或将杯子摔了,然后反应过来茶水是半凉的,忍着没去帮。
朝朝却极争气,虽晃晃悠悠,到底举稳了,且没洒。
四人又去唤阿岩,刚转目光,尚没开口呢,发现孩子已将茶杯举起,与朝朝一样,神情郑重之至。
好孩子。顾星朗道,两位岳母同老师得见,定觉欣慰。小雪和庭歌在二十五岁这年,是这般光景,她们应该,还算满意吧?
最后这句问,他一边说,看向了慕容峋。
你很好。我不太行。是说他退败南下,丢了君位。
难说颜姨,希望的是她平安康健、长命百岁。阮雪音道,那么你们此刻,就正合她心愿。
竞庭歌今日虽消停,到底没有彻底丢心志,道:难说锦姨希望的,也是你坐看闲云,而非搅弄时局生死一线。你怎么不带着你夫君回?
慕容峋新得毒解,身上仍乏。且不知是否阮雪音那番余毒或致残的话太振聋发聩,他举杯空中这一会儿,已觉胳膊酸。那个,先敬完岳母与老师吧?
另三人深觉有理,复转头向上席,两个孩子亦跟,六杯茶整齐荡在盛夏午后的暖风里。
敬两位岳母十月怀胎,艰难中仍诞下庭歌与雪音,让她们与我们,有幸相识。慕容峋道。
敬老师尽心教养,培育出二位无双奇女子,分送祁蔚,让她们与我们,有缘相知。顾星朗道。
阮雪音和竞庭歌是没话可说的。
更该说千言万语在心里,无须开口。
顾星朗和慕容峋对视一眼,总觉还差点什么。
世事纠缠,各据一方,情理对错是非黑白皆有因果,但深恩,该只归深恩。顾星朗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