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去了大牢,和相府,见了获罪的臣工与被株连的从前同僚。阮雪音答他的话。
同僚当然指那几个姑娘。顾星朗冷笑一声,含糊得不像真的,旋即收手,却没将破云符拿出来。然后告诉她们,她们死不了,你已经想好了对策,这两日拖延,便是第一步。
不是。阮雪音道。
那是什么!他蓦地钳住她下颌,我最后说一遍,别让我一个字一个字从你嘴里撬。我厌恶审讯,这些日子,已经审够了。
每个字都很稳,也很重,牙缝里咬出来,将听者的心神都咬碎。
告诉她们所行之事无错,错在动机。于她们,或许连动机都是对的,是她们的家族犯错。所以不必懊悔,只该遗憾,但也不必太过遗憾,君上圣明,终有一日会填补那遗憾,实现那盛世。
阮雪音一口气说完。
顾星朗钳着她下颌的那只手微松,然后感觉到她被抓着腕部的那只手已经冷透。
他全然松开,五指嵌入她指缝,交握住,严丝合缝。每当我试图骗你的时候,都告诉自己不要,因为你会看出来。同理,小雪,你骗我的时候,我也能看出来。
阮雪音依旧沉静,看了他片刻。你最近骗过我么?
顾星朗眼神有一瞬闪烁。殿内盏灯都无,月光照不到深处的龙椅上,但阮雪音盯得太紧,还是瞧见了。
没有。他答。
你此刻就在骗我。她说。
顾星朗神情重归笃定,以笃定自证。
就是那天傍晚,在曲廊里。后来收到密信,我以为你隐瞒的是竞庭歌的死讯,黑暗遮蔽视野,却放大听觉与脑力,忽至的了然几乎要将阮雪音撕碎,不是。以至于她话都还没说完,眼泪已经涌出来,决堤往下落。
不是。顾星朗这句不是与她的自然不同,连竞庭歌的死讯都未必为真,更况
别说。阮雪音猛然打断,声极大,在空旷殿中震出回响,别说。
我不说。顾星朗声软下来,因为不是真的。不告诉你,不是想骗你,是不愿拿子虚乌有的传言惹你担心伤心。小雪,你放手好吗?都交给我,我会处理一切。
你处理的一切,一举一动,都有后果、要天大的代价。阮雪音心里答。她整个人有些因方才顿悟被击垮,脑中反复告诫自己事情未竞,不能垮,不能此时就将筹划和盘托出。
我知道。没想插手。她艰难张口,眼泪便滑进嘴里,淡淡的咸,后味皆苦,今日是我多此一举了。
顾星朗知道她仍没说实话。
但他狠不下心再逼她,黑暗中她沉默地泪如雨下比那晚耍酒疯哭嚎更磨折他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