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他失落于她从不在他面前哭,而今真见她这样哭,方知难捱,心如刀割。好了,好了。他将她拢进怀里,一侧脸去贴她被眼泪濡湿的脸颊,为不实的传言自伤,最是不值。破云符就放在你那里,随你高兴。今晚寂照阁也别管了好不好?我去办。
他蹭她的脸与发,握着她手摩挲,须臾又拍背,浑身解数不够使。
你办不成。初失朝朝时那种身心俱疲再袭上来,阮雪音埋入他颈窝,很轻地回,她知道你知道了,就不会中计了。只这一趟,我帮你办完,以后再不会管。
顾星朗无话可说,低头将唇印在她眉心,深重地,许久不移开。
阮雪音双臂环绕他后腰,用力抱着。不早了,我回去准备一下。你跟我一道吧?我对上官妧说,会哄你早早歇息。
出去大半日,奏章还没看,我晚些回。顾星朗柔声,你去吧,寂照阁那头都按你要求安排的。子夜你出发前,我一定回去躺下。
月色笼祁宫,阮雪音精疲力竭出鸣銮殿。涤砚带着两名宫人紧跟着进殿,里头灯火便一一亮起。
君上可要用些点心?殿下说稍晚会送汤药来,臣想着,或许先吃些
不必。顾星朗半低着头,满室明光耀不透瞳中暗影,传柴瞻入宫。别让人知道。然后方抬眼,整张脸被龙椅的金辉映得极不真实,尤其是棠梨。
是,是。涤砚忙道,几乎要跪,君上明鉴,不该说的,臣从不对她说。
那厢棠梨见阮雪音苍白着脸出来,一路忧心忡忡,回到承泽殿忙着张罗膳食、又备汤池,想着她吃饱了、暖和了,人也能精神些。
阮雪音却衣裳都没换便开始煎药。
破云符她自然不要,临走前已留在了鸣銮殿桌案上。此时药草被煮沸的气味让她心内安宁了些若不回头望层叠宫阙,这小小一方天地,与蓬溪山的厨房其实没有区别。
她这小半生,前面二十年过得太快,后面这五年又太慢,热气氤氲中回望,真似大梦一场。
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那年冬夜她和上官宴齐念出这句,当时只有困惑,不觉精妙。
碧桃来请用膳,阮雪音说要看药。棠梨便将吃食全都搬来小厨房,盯着阮雪音迫她吃饱喝足。
你越发像云玺了。阮雪音道。
是。奴婢每日都想,这时候若是云玺姐姐,会怎么做,想出来了,就照做。等她回来,发现奴婢没照料好殿下,要责骂的。棠梨鼓着腮帮子,没由来生气,大概怀孕让人脾气坏,又或者仅仅是为自家殿下的不顺遂而愤慨。
入亥时涤砚至,来拿药。阮雪音如常备好蜜饯在旁,笑了笑,今日的格外甜。让他多吃几个。
涤砚连应是,忍不住叹气,明日就天长节了。君上殿下您
棠梨也心疼两个人得很,只没法子,见他欲言又止不干不脆的,骂道:说不清楚就别说,赶紧把药送去请君上趁热喝了。我们殿下辛辛苦苦煎的,晚膳都在厨房里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