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主被她推开的那一瞬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会留在我身边。
铁慈微笑,摇头,拍拍他的肩,道:真正的勇士,不仅能从泥泞中爬起来,还有勇气独自走下去。
鹰主也摇摇头,却没说什么,大步走下山坡。
他经过飞羽身边时,飞羽上下打量着他,唇角噙着笑意,眼底带着杀机。
久经战阵的人,很容易分辨出一个人的威胁力。
他情敌不算少,但是没有谁像鹰主这样,沉默而坚忍,每一寸目光都跃动着占有的执念。
他的习惯,看见这种人,早早扼杀,免得麻烦。
一只手忽然按住了他微微弹动的手。
飞羽转头,就看见铁慈缓缓摇头。
他笑一声,讥诮地道:怎么,舍不得?
铁慈不理会他的醋意,遥望着草原那头,我敢肯定裘无咎绝不会放弃王位,他所图甚大,大王子一定不是裘无咎对手。将来裘无咎若得了西戎,再利用和辽东王族的关系谋取辽东,则永平危矣,大乾百姓危矣。
飞羽素知铁慈忧国忧民心怀天下,这也是书院学生的常态,日常学堂论政,一个个纵横捭阖,比首辅还操心国政。然而此刻听了却觉得刺耳,轻笑道:所以你便要扶持这个对你居心叵测的小王八羔子?你孤身在西戎,就不怕他一旦得了势,不择手段要将你留下?
爱妃。铁慈正色道,明明孤王才智双绝,从无败绩,为何你依旧日日担忧。
飞羽眼眸一斜似笑非笑,不过因为我在乎你。
爱妃,日后你是要做正宫的,母仪天下的人,万万不可随意拈酸吃醋了。
这声正宫显然取悦了飞羽,他笑一声,捏了捏铁慈手腕。
铁慈看他眼底杀机渐褪,心中叹了口气。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妒性大,不仅妒性大,还杀性大。
不把他这性子调好了,以后临朝和无数男人打交道,他要操刀杀光不成?
至于三宫六院,那更是别想。
皇太女立在风中,惆怅地叹息了一声。
山坡下,鹰主微微喘息,血红的眸子缓缓扫过一地俘虏。
俘虏们惊颤地望着他。
他声音嘶哑地道:都杀了。
众人震惊。
杀俘不祥。
而且杀俘后果严重,会引起所有人的同仇敌忾之心,以后再遇上就会拼死抵抗,前进的道路会加倍艰难。
鹰主!
都杀了。
我活着不是为了夺取西戎王位,不是为了重振乌梁氏荣光。
我只要那些砍过我亲人的刀,烧过我宫廷的手,挑起过我父王尸首的枪,往人壶里吐过痰的嘴。
都消失在这世上。
有人大步上来,是那个刺青汉子,拎着弯刀,走向阿兀哈带头投降的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