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心嵌着一枚果核。
另一个杀手刚刚翻过围墙,一根柔软的树枝忽然套上了他的脖子,一抽一勒,当他栽倒在墙下的时候,坚硬的颈骨已经被柔软的树枝勒断。
刺杀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快速。
接云峰下火把连绵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整座山峰所有的出口都被夏侯淳下令团团围起。
火光中,确定行宫无事的铁慈往山下赶去。
经过营地时,无数人悄悄掀开帐篷一角,看着皇太女在护卫们齐整簇拥下,平静穿过营地直奔前方,背后行宫火光犹自未灭,映着她掌间渊铁剑寒光四射,下颌清晰眉目如画,似在发光。
老臣们心生感慨,少男少女们却热血沸腾。
有皇太女在的地方,人们的心里似乎便生出了无限的安全感,巨浪风暴,无所畏惧。
大乾能得这样的未来君主,何等幸运。
脚步声齐整而来又齐整而去,连带刺客的尸首都被迅速收走,很多臣子一身轻松地走出帐篷,遥看那边皇太女赶往接云峰的背影,眼神都悄悄起了变化。
容麓川站在暗处,面无表情地看着接云峰的方向。
容溥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忽然道:您失望吗?
容麓川缓缓回首,并无受惊之色,道:敛之,你在说什么?
容溥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道:祖父没事就好。
容麓川深深凝视着他,敛之,你在怀疑祖父。
他说的是肯定句,容溥也便没有否认,平静地道:狩猎之前已经清场三次,扎营地是临时太女指定,一切戍卫也是太女亲自安排,接云峰虽然距离远且险要,但太女也不可能不予以事先检查,另外,孙儿还听说萍踪郡主似乎中毒了祖父,今晚这一系列的事,没有人内部接应安排,是不可能做到的。
容麓川淡淡道:满朝文武俱在,还有和皇室更不和的萧氏,你却在怀疑祖父。敛之,容家的水和米,就是养成了你一身的反骨吗?
容溥笑了笑,唏嘘道:祖父,我比谁都不希望是您。容家的水和米将我养大,我也比谁都不希望容家出事。
你再胡乱猜测,容家就真的要出事了。
孙儿猜什么,都只是站在您面前说话。可是孙儿要提醒您,孙儿能猜到的,太女必然也能猜到。
敛之,你想过没有,太女一旦得势,绝不能容萧家和容家。
为何?
因为这半生傀儡生涯,皇家父女对于权势和自由的渴求已经到了极致的地步,只要他们手握权力,就绝不会再允许任何人染指。权倾朝野的萧家会是第一个,掌控文臣的容家便是第二个。
那便放权。太女非鸟尽弓藏之主,我容家急流勇退,全心辅佐,太女定然不计前嫌,予祖父一世相得君臣。
容麓川笑了笑。
手上无权,才会任人宰割,巨浪袭来,毫无自保之力。
更何况巨舟在前,舟上载客无数,岂是能说下船就下船的?
下了船,先被舟头打翻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