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恨自己等人内力平平,连想帮世子都做不到。
他将脑袋死死抵在地面,碾出一个深深的土坑,眼泪盛于其中。
似是想将自己淹死或者闷死。
每次锁链之声停息,他就控制不住自己要冲进去,都被慕四或者姹紫死死拉住。
锁链声疯狂他们听不得,静下来也听不得,因为后来便知道,那是世子晕过去了。
无数次的死去又活来,人间地狱的血肉模糊的辗转。无数次的肉体崩裂再胡乱拼起的折磨循环。
到得后来,三人都失了力气,仰靠在墙边,觉得自己也碎了,散了,散在天地间,永远拼不全了。
后来这一生,三人都再听不得锁链声响。
然而这一夜。
至始至终。
听见锁链声脆,听见撞墙声闷,甚至后来还似乎听见隐约一声脆响。
却始终没有听见一声呻吟和喊叫。
仿佛那屋子里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强大灵魂,经得起刀砍斧劈,烹煮煎炸,人间至苦。
当一阵漫长的安静终于到来,三个人提心吊胆等了一阵,终于再等不得后,推开门冲了进去。
最先冲进去的朝三,进门便站住了。
他身后慕四抬眼一看,猛地仰起头。
姹紫咬紧牙关看了一眼,一扭头,眼泪飞溅到了墙上。
最后竟然还是朝三,一步步先走了过去。
慕容翊安静地躺在床上,衣衫已经全湿了,伤口全部破裂,血水连同汗水将身下的厚厚床褥也浸透了一层淡红。
锁链上到处都鲜血殷殷,他的一只手臂不知何时竟然从捆得死死的锁链中挣扎了出来,软软地垂在榻下,从角度来,已经折了。
朝三颤抖着手去解锁链,一拉竟然拉起血肉,用力太过,锁链已经陷入了血肉里,他全身全是一道道皮开肉绽的勒痕,仿佛被铁鞭狠狠抽过。
他的另一只手抵在墙上,朝三这才看见,靠墙的那一边,有两个深深的,血写的大字。
铁、慈。
一笔一划,都深入土墙一寸。
笔画之间并不连贯,显然不是一笔写成。
也许是在他自觉熬不过去那一刻,便写下一笔,作为自己继续支撑的精神支柱。
也许是他濒临疯狂时,续上一笔,提醒自己记得醒来,记得人间还有她。
也许是他终于从昏迷中醒来,再写一笔,感谢人生中有她在,便可不放弃,不退后,不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