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亭下,对视的师徒,似乎凝固在那个姿势下。
良久,铁慈开口,声音轻若飘絮,告诉我,为什么。
那你又为什么没在酒中下毒,只是下了令人酥软的药呢?云不慈道,你看,你还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啊。都这样了,你依旧不肯毒我,只是想拿下我,软禁我,我猜,你想让我先消失一阵子,让群龙无首的学院派先消去气焰,然后再慢慢说服我,让我最终放弃,把学院派收拢来,最终为你所用。
很多人劝我杀了你。铁慈道,我不怕杀人,可我从来不认为,杀人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
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可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解决死局的最好办法,就是杀戮。云不慈道,阿慈,我太懂你,我知道你不会毒杀我,所以我敢喝酒。但是,你不懂我。
铁慈默然半晌,喃喃道:是啊,我不懂你。
我不懂当年你为什么救我。
我不懂你为什么选中我。
我不懂你当初为什么要杀三狂五帝。
正如我也一直都不知道你的旗下到底有多少产业,你到底拥有多少大乾不能拥有的东西,你这些东西从哪里来,又是否源源不绝,我不知道你拿着这些可怕的东西打算做什么,曾经有人不止一次和我说过应该小心你防备你,可是你是我的恩人,是我的亲人,你救我的命就不止一次,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如果我连你都不相信,我不知道这世上我还可以相信什么。
我也不懂为什么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你,最后真的会选择反对我,还不是为了你的信仰和梦想反对我,这完全不符合你说过的世间事的内在逻辑。
我更不懂既然我们没有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和冲突,既然你也内心里赞同我,那为什么要这么急,我明明和你说过可以慢慢来,可以从改革税制先开始
不不可以。
铁慈顿住,看向云不慈。
不可以了。云不慈目光从她肩头滑开,不知道在看黑暗中的什么地方,喃喃道,我不能说太多,我只能说,我真的是在帮你。我不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会不会知道什么,但我希望你记住这句话,也许我伤害了你,也许还会有别的伤害,但所有的伤害,都是在相比于更加可怕的处理下,我所能为你选择的最好、最平和的处理方式。
便在这一刻,她和铁慈都听见了一阵嘀嘀嘀的声音。
那声音机械而急促,不像铁慈在这世间听过的任何声音,她无法形容自己听见这声音时的感觉,只觉得忽然心中一跳,一种紧迫和不安感猛地袭来。
而云不慈脸色已经变了。
她嘟囔道:竟然提前了
随即她叹息道:铁慈,真的,事情原本可以有一种比较好的解决方式。只需要你硬下心来,看一阵子大乾纷乱,看大乾死几个人,捱过那一阵流血和阵痛,大乾会变成一个全新的大乾,那时候的你,如果还想要权,我们会给你一部分权,如果想要自由,那就可以获得你梦寐以求的自由,那时候,你想和谁在一起便和谁在一起,你不想承担什么便不用承担什么,你可以做回最纯粹的你自己,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