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驶进了灯帽胡同靖国公府前,门前早有人候着,见世子下来,忙簇拥着往里进。
大夫来瞧过了,二老爷底子打的好,每日里按时按点的吃汤药,身子就能将养好。夫人这一时将将哄二少爷睡下,在桂丛院等着问您话呢。
顾景星知道母亲要问什么,依言去了桂丛院,同母亲回事。
此行一切顺利。母亲从今往后便能放心孩儿独自出门了吧?
到底还是少年人,往雪窖冰天里走一遭,一贯孤清的眉眼间也多了几分按捺不住的兴奋。
白清梧白了自家儿子一眼,一把把他拽坐下来,从头到脚地打量一番,见他好端端的,这才放下心来。
母亲的孩儿长大了,都能去接你二叔回家了。她叹了一息,只觉感慨,你叔伯爹爹常年守边,偌大的公府全指着母亲一个人,如今可好了,娘亲往后能向你讨主意了。
顾景星说是,白清梧知道自家这长子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此时便也不多交代了,只问起入宫的事。
公主生辰一定很热闹,母亲原想着要去亲自拜谢她,你二弟弟却发了高热,到底是错过了。她说起生辰礼,母亲为公主备好的那些礼物,可送到了?公主可欢喜?
滴漏声轻催,窗外似又飘起了雪,冷风从窗隙里漏了丝缕进来,顾景星心有所感,点头应对。
母亲,凉水洗手的话,可会害病?
这问话没头没脑,白清梧耐下性子回答他,大人自然不会,倘或是你弟弟这般大的孩子,乍一见凉,说不得就害病了。
少年的额心便浅蹙了一道,白清梧瞧出了他这一瞬的烦恼,不解道,你用凉水洗手了?不碍的咯,方才姜汤也喝了,驱驱寒管用的。
她伸手驱赶儿子,母亲就是问生辰礼的事,你送到了就成,快回去睡吧。
顾景星站起身,向母亲告辞,只是在踏出桂丛院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低语了一句。
不止送到了,还单送了一样。
后半夜起了风,雪越下越大,整个冬季最冷的一夜来了,仁寿宫里热火火的烧着地龙,小公主睡得不踏实,额上也冒了细汗。
门帘儿一掀,皇帝跟在太娘娘后面悄悄地进来,猫着腰坐在女儿的身边儿,见女儿浓睫盖眼,细嫩的面庞恬静可爱,心下不免心有歉疚。
他伸手探了探女儿的鼻息,倒惹来太娘娘嗤笑一声,什么样子,不过是睡着了。
皇帝垂眼,为女儿拭了拭额上的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