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听思飞的老师教她,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原来除却如花的朱颜,要想留住一个女人的性命也是如此艰难。这令他头痛无比。
他桓槊想要的东西,莫有不拱手奉上的,只是唯独此一件,他始终无法称心如意,他不甘心。
陈章眼含轻蔑与恨意,冷眼瞧着桓槊摆弄着他的匕首。
桓槊轻笑道:我知道你是条汉子,也不怕死,可你怕不怕......她死呢?他的目光透着冷厉的凉薄,与那薄唇辉映,一双薄情的眼讥讽之意十足,他看着陈章,像是渔夫看着濒死的鱼,又仿佛猎人看着落入陷阱的鹿。
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陈章扯着铁链子,拼命凑到桓槊面前,咬牙切齿:你这禽兽!你不得好死!骂声回荡在整个牢房之中,看守的侍卫见他如此大逆不道,面上表情瞬间变得凶神恶煞,利剑出鞘,似乎下一刻便要将陈章给斩首。
只是这骂声只持续了一阵,过了一会,他似乎有所觉悟,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小姐的性子最是刚烈,你如此折辱于她,她还活得下去吗?话中半凄凉苦涩,半懊悔无奈。
他抬起头,恨恨地看着桓槊,恨他对公主如此无情,又恨自己辜负了太子殿下的所托,以至于公主身陷难境,而无法救她出生天。
他已没有颜面再活在这世上。
原本他活着,便是为了公主,如今公主生死未卜,他的命也该绝于此。
桓槊不知哪里升起一股不悦,不悦于这么一个卑贱的人,竟然如此了解静影。
可静影是他的,合该由他来主宰一切命运与生死,也只有他才能对静影评判断论。
无需多言,你杀了我吧。陈章仰面,一幅等死的样子。
桓槊却偏不让他得意,道:我怎么舍得让她死呢,没有我的允许,谁也杀不了她,包括她自己。你不是想带她走吗?若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便......
他循循善诱,将一切描述得如此美好,陈章猛得睁开眼,盯着桓槊:你肯让我带小姐离开?
桓槊笑道:只要你告诉我,是谁助你们离开桓府的,我便如你所愿。
陈章不知所措,他从前不过是太子的一个暗卫,只会蛮力武功,并不懂人心算计,这也是太子殿下选他在公主身边的原因,若是老谋深算,公主恐会落入他人算计之中,唯有陈章一腔赤城,最是忠肝义胆,当然也最好掌控。
是......他及时住了嘴,终于在最后关头没有落入猎人的陷阱:是我一人所为,哪有什么旁人帮助!陈章一口咬死无人帮助。
可桓槊又怎会相信,桓府上下几乎可说是固若金汤,人人守口如瓶,管事得他授意管理甚严,家中所用奴仆俱是精挑细选来的清白人,陈章身份成谜,又怎能够混入桓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