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知道我很想留在宫中。可......我身上有什么是值得他利用的。纵然宇文温自己的处境也并不太妙,可静影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几乎可以称作是一无所有,那么宇文温是为何要笼络于她。
静影,你想好要做什么抉择了么?朕可是拭目以待呢。桓槊,终于要回来了。
他为什么不死在蜀川呢?静影捏着手帕,闭上双眼,明明......就差那么一点,为什么匪徒刺中的不是桓槊的心脏,而只是他的肋间?
宫人说他就像魏国的神明,他真的是神明吗?
神明不是该慈悲为怀,保护世人的吗,可是为何桓槊杀人如麻还能够这样肆意畅快地活在这世间,为何总是好人就该去死,而坏人可以尽情地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静影忍不住质问出声,倒将闷头栽倒的阿香给吓得一激灵,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张着一双惺忪的睡眼,双目迷离地问道:发生何事了,姑娘?
静影转过身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柔声道:我没事。便叫阿香回房睡去了,屋外自有伺候的宫人,不用阿香再像原来在桓府那样守着夜了。
阿香打了个哈欠,将门阖上,看见屋子里原来亮着的蜡烛被吹熄了,她才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第二日流水的赏赐便送到了蒲苇居。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蒲苇居的含义便出自于此,原本是赞颂男女间情比金坚,如今看来倒颇显讽刺。
她对桓槊,可没有半点坚贞。
哇!姑娘你快来看这手钏,是南海的珊瑚手钏,陛下可真是大手笔,这手钏放到市集上,可是千金难得的!阿香看这些宝物看得目不暇接,每看到一件宝物便忍不住大声赞叹,吵得静影头疼。
静影曾贵为陈国公主,见识过世间大多好物,所以宇文温送来的这些东西并不在她眼中。
姑娘这......这枚金丝攒珠凤冠好美!阿香翻开上面的宝物,一眼便瞧见那闪闪发光的凤冠,只一眼,静影见了那凤冠便冲到阿香面前夺过那枚凤冠,而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捧于手心。
它怎么会在此处?静影不敢置信,然而一想到当初是魏军血洗陈都,一路直捣,便又觉得并不奇怪。
士兵们抢掠了好东西大多会自留一些,然而当朝皇后的凤冠,却是没人敢私藏的。
这顶凤冠,乃是母后初嫁之时所戴,是父皇亲自设计的式样,广搜天下美珠镶嵌,又找能工巧匠打造之,可谓是费时费力,是母后一生之中最珍爱之物。
然而世间好物不坚固,父王母后的当初固然美好,可一旦容颜不再,君王的爱意便也随之远去。
这凤冠,静影只看见母后悄悄拿出来几次。
每一次,都是母后最伤心的时候。